工作室的晨光斜斜切过书桌，把路遥面前的设计稿分成明暗两半。他盯着稿纸上的卷草纹，铅笔在手里转了三圈，还是没画出满意的弧度——甲方昨天又发来消息，说“卷草纹还是太老气，要加‘能让年轻人拍照发圈’的记忆点”，可他试了加星星、加笑脸，都像给老棉袄缝了块花布，违和得很。
“嘶——”胃里突然传来一阵绞痛，路遥皱着眉摸向裤兜，铝制药盒的冰凉触感让他清醒了些。他倒出两粒胃药，就着青瓷茶杯里冷掉的茶水咽下去，杯沿的茶渍沾在指尖，像提醒他昨晚又为改稿忘了喝晓露叮嘱的温水。
手机突然“叮咚”响了，屏幕上跳出“晓露小友”的消息，像颗小太阳撞进沉闷的晨光里：“路老师！我找到宝藏了！昨天刷到个年轻设计师，把80年代的回纹改成了Q版小怪兽，超可爱！发您看看，说不定能给您的文创稿灵感～”
后面附了张截图：浅紫色的回纹里，藏着几只圆滚滚的小怪兽，有的咬着回纹的线条，有的举着迷你气球，底下配文“老纹样也能当显眼包”。路遥盯着截图，忍不住笑出声——这小姑娘总能找到奇奇怪怪又恰到好处的参考，跟他年轻时“死磕传统纹样”的钻劲完全不同，却莫名合拍。
他手指敲了敲屏幕，回复：“这个小怪兽有意思！你觉得我的卷草纹里加什么合适？”
没等两秒，晓露的消息就炸了过来，连带着三个蹦跳的兔子表情包：“加小云朵！软乎乎的云朵裹着卷草纹，像棉花糖绕着藤蔓～或者加迷你奶茶杯！现在年轻人都爱喝奶茶，看到就想拍！”她还发了张手绘草稿，卷草纹里嵌着杯带珍珠的奶茶，杯盖冒着小爱心，笔触歪歪扭扭，像用圆规画的小太阳。
路遥看着草稿，忽然觉得眼前亮了——他之前总想着“加元素”，却忘了“融进去”，就像晓露说的“让老纹样有年轻心跳”。他抓起铅笔，在设计稿上画了朵小小的云朵，让卷草纹的线条从云朵边缘绕过去，像藤蔓爬过棉花糖，果然比之前生硬的拼接自然多了。
“有进步，但还差点意思。”他对着草稿点头，又觉得缺点温度，正想给晓露发消息问问，手机却先弹出了视频通话请求——是晓露。
路遥愣了下，手指悬在接听键上犹豫两秒——他这辈子除了跟女儿视频，还没跟别人视频聊过设计，更别说镜头里的自己可能还带着刚吃药的倦态。可没等他想完，通话己经自动接通，晓露的脸出现在屏幕里，马尾辫歪歪地搭在肩上，嘴角还沾着点面包屑。
“路老师！您看我新画的小云朵！”晓露把手机对着书桌，镜头里的草稿本上，卷草纹绕着云朵，云朵里还藏着个小小的笑脸，“我刚才咬着面包画的，面包渣掉在草稿上，还以为是云朵的小雀斑，哈哈！”
路遥被她的糗样逗笑，眼角的细纹都松了：“你这小雀斑加得好，比我画的生动。对了，我刚才加了云朵，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还少点什么？”他把手机对着自己的设计稿，镜头有点晃，还不小心拍到了桌角的胃药盒。
“路老师您又没按时吃早饭？”晓露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像小老师训学生，“胃药不能当早饭吃！我外婆说，作者“李昀轲”推荐阅读《我的灵魂女友太可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胃不好要吃热乎的，您现在去煮碗小米粥，我等您回来接着聊！”
路遥被她管得有点哭笑不得，却乖乖起身去厨房：“好好好，听你的，这就去煮。”他把手机放在厨房台面上，镜头对着咕嘟冒泡的小米粥，晓露在屏幕那头絮絮叨叨讲她的纹样素材本——里面除了老纹样照片，还有她画的“纹样拟人图”：卷草纹是穿绿裙子的小姑娘，回纹是戴圆眼镜的小老头，逗得路遥粥都差点煮糊。
等他端着小米粥回到书桌前，灵感突然像开了闸——他拿起铅笔，在卷草纹的云朵旁边，加了个叼着面包屑的小麻雀，翅膀还沾着点粥粒，像刚从厨房偷跑出来的小家伙。“你看这样怎么样？”他把设计稿凑到镜头前，眼睛里带着点期待。
“哇！太可爱了！”晓露的声音拔高了些，“小麻雀的翅膀跟卷草纹的线条刚好接上，像纹样自己长出来的小宠物！甲方看到肯定会喜欢——谁能拒绝会偷面包屑的小麻雀呀！”
被晓露这么一夸，路遥忽然有了底气。他把改好的设计稿扫描发给甲方，附言：“卷草纹里的小麻雀，是老纹样里藏的‘年轻心跳’——年轻人拍圈时，会想‘这只小麻雀是不是在偷我的零食’，这就是您要的记忆点。”
发完消息，他心里还是有点打鼓——毕竟之前被甲方拒了七次，可没等他焦虑两分钟，甲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里没了之前的不耐烦：“路老师，这版我服了！刚才拿给我们团队的95后看，小姑娘们都在问‘小麻雀能不能做成钥匙扣’，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路遥握着手机，指尖都有点发颤——这是他半年来第一次得到甲方的认可，而这份认可，全靠那个屏幕里还在啃面包、絮絮叨叨的小姑娘。他挂了电话，赶紧跟晓露分享：“甲方同意了！还说要做小麻雀钥匙扣！”
“我就知道！”晓露的声音里满是骄傲，像自己得了奖，“路老师您看，老纹样不是没市场，是没找到跟年轻人说话的方式——就像小麻雀，既不抢卷草纹的风头，又能让年轻人记住它。”她顿了顿，突然把手机对着自己，眼睛亮晶晶的，“对了路老师，我外婆昨天做了酱菜，我装了玻璃瓶，下次去书店带给您，配小米粥超香！”
路遥看着屏幕里的晓露，心里暖得像被阳光裹住。他低头看了眼书桌角落——那里放着女儿去年春节寄来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儿笑着举着奖杯，跟此刻晓露的神情格外像。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在帮晓露学设计，而是晓露用她的鲜活，帮他找回了年轻时对设计的热爱，帮他从低谷里爬了出来。
“好啊，”路遥笑着点头，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下次见面，我教你画小麻雀的翅膀，你教我怎么给卷草纹加‘小雀斑’。”
“一言为定！”晓露举起小拇指对着镜头，“拉钩！谁反悔谁是小麻雀！”
路遥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举起手指对着镜头碰了碰，晨光落在两人的指尖，像把两个跨越西十年的灵魂，用纹样和笑声，轻轻系在了一起。挂了视频，他看着设计稿上的小麻雀，又看了眼青瓷茶杯里重新泡的温水，忽然觉得，这低谷后的第一缕光，来得比他想象中更暖，也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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