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可乐的甜腻气泡，在舌尖炸开。 一丝短暂的冰凉。 滑入喉咙。 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冰冷的恨意。
控制室里。 只有可乐罐被捏紧时，铝皮发出的轻微变形声。
屏幕上。 合金大门外。 地狱绘图。 浑浊的酸雨，像无数条鞭子，抽打着光秃秃的山顶。 砸在周家人身上。 嗤嗤作响。
衣服迅速焦黑、破损。 的皮肤瞬间红肿、起泡、溃烂！
“啊——！疼死我了！”周母的惨叫撕心裂肺，她疯狂拍打着被雨水灼伤的胳膊，原地乱跳，像只被扔进油锅的虾。
“我的眼睛！雨进眼睛了！”一个姨妈捂着脸，蹲在地上哀嚎，雨水顺着指缝流下，混合着血水。
周明和周强也好不到哪去，头发黏在溃烂的额头上，脸上、脖子上全是灼烧出的红痕和水泡，雨水打在上面，疼得他们龇牙咧嘴。 无处可逃。
唯一的生路。 就是眼前这扇冰冷厚重、纹丝不动的合金大门。
“开门！林晚！你个蛇蝎心肠的贱人！开门啊！”周母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恐惧彻底变了调，带着刻骨的怨毒，用头狠狠撞向门板！
咚！咚！ “让我们进去！我们是你公公婆婆！是你长辈！你敢不孝！天打雷劈啊！”她歇斯底里地咒骂，混杂着哭嚎。
周明也红了眼，不再装可怜，抡起拳头疯狂砸门，指关节很快皮开肉绽，鲜血混着雨水染红了冰冷的合金。
“林晚！你他妈开门！听见没有！不然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周强跪在泥水里，对着摄像头疯狂磕头，额头撞在坚硬的地面上，砰砰作响，泥水血水糊了一脸：“晚姐！祖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前是我混蛋！我不是人！你饶了我！饶了我们吧！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开门啊！”
绝望的哭嚎。 恶毒的咒骂。 卑微的哀求。 像一曲荒诞扭曲的交响乐。 在酸雨的噼啪声伴奏下。 狠狠撞击着厚重的门板。 也撞击着控制室里冰冷的空气。
林晚面无表情地看着。 看着屏幕上那一张张因为痛苦、恐惧和怨毒而彻底扭曲的脸。 看着他们徒劳地撞击、哀求、咒骂。 像一群在沸水里挣扎的蛆虫。 丑陋。 肮脏。
她的指尖。 离开了冰冷的可乐罐。 在控制台光滑的金属表面。 轻轻划过。 没有去碰那个开门的按钮。 而是落在旁边。 一个连接着独立卫星通讯网络的接口上。 旁边，放着一个带三脚架的高清首播手机。 她早就准备好的。
林晚站起身。 动作不疾不徐。 走到控制室角落。
那里。 放着一个精致的卡式炉。 上面。 架着一口小巧的鸳鸯锅。 红汤翻滚着牛油的浓香和辣椒的辛烈。 白汤则氤氲着菌菇和骨汤的鲜美。
旁边的小推车上。 琳琅满目。 薄如蝉翼的雪花肥牛卷。 鲜红的毛肚。 翠绿的蔬菜拼盘。 晶莹的虾滑。 嫩滑的鸭血。 还有香油蒜泥蚝油调好的蘸碟。 红油浮在表面。 散发着的光泽。
新鲜的食材。 在堡垒恒温恒湿的环境里。 保持着最完美的状态。 与门外酸雨、血腥、腐烂的地狱。 形成最残酷的对比。
林晚拉开椅子。 在卡式炉和推车前坐下。 调整好首播手机的角度。 镜头。 对准了沸腾的火锅。 对准了琳琅满目的食材。 也巧妙地。 将旁边巨大监控屏幕上，大门外周家人绝望哭嚎的实时画面，框入镜头一角。 高清。 无声。 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具冲击力。
她点开一个特殊的首播APP。 设置。 匿名房间。 标题：【暴雨天，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 简介：空。
然后。 按下了“开始首播”的按钮。 红点亮起。 卫星信号穿透厚重的云层和酸雨。 将画面。 瞬间传递到网络尚未完全崩溃的、世界的某个角落。
首播间里。 一开始只有零星几个误入的观众。
【？？？这标题？外面都世界末日了！主播你在吃火锅？！】
【卧槽！这肥牛！这毛肚！这蘸料！馋哭了！哪家外卖还送？！】
【等等！主播旁边那屏幕是什么？好像有人在拍门？下大雨呢？】
【拍门？看着像监控……那些人……怎么好像在哭？淋雨淋的？】
【这火锅……太顶了吧！主播家在哪？安全吗？】
弹幕稀稀拉拉。
林晚没看弹幕。 她拿起长筷。 动作优雅。 慢条斯理。 从翻滚的红汤里。 夹起一片纹理漂亮、肥瘦相间的顶级雪花肥牛。 薄薄的肉片，在滚烫的汤汁里迅速蜷缩变色。 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她手腕轻转。 将那片吸饱了红油汤汁、颤巍巍的肥牛。 浸入旁边油亮喷香的蒜泥香油碟里。 轻轻一滚。 裹满蘸料。 然后。 稳稳地。 送入口中。 红油的光泽，沾在她的唇上。
她微微眯起眼。 细嚼慢咽。 脸上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享受的满足。 仿佛在品尝人间至味。
【啊啊啊！主播吃得好香！我啃着压缩饼干看哭了！】
【这肉……看着就好吃！主播家还有电？还有火锅？神仙吧！】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旁边监控里那些人……好像不是淋雨那么简单！你们看他们的动作！像不像……新闻里说的那种……】
【卧槽！你这么一说……他们好像在逃命？！拍门求救？！主播你见死不救？！】
弹幕开始增多。 质疑的声音出现。
林晚依旧没看。
她放下筷子。 拿起旁边的冰镇可乐。 咔哒。 又开了一罐。 仰头。 灌下一大口。 冰冷的碳酸饮料，刺激着味蕾，冲淡了火锅的辛辣。
她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哈——” 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通过首播麦克风传了出去。 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惬意。
门外。 周家人的哭嚎咒骂，因为体力的消耗和酸雨的持续灼烧，己经带上了嘶哑的绝望。
“林晚……我求你了……看在我……看在我以前对你好的份上……开门吧……”
周明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身体顺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浑身湿透，皮肤溃烂。
“晚姐……祖宗……雨……雨里有毒啊……烧死我了……救命……”
周强蜷缩在门边，抱着溃烂的手臂，声音微弱。
周母瘫在泥水里，连咒骂的力气都快没了，只有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监控画面里。 山下城市的混乱，正如同瘟疫般向上蔓延。
一些扭曲、僵硬、动作怪异的身影。 开始出现在盘山公路的下方！ 摇摇晃晃。 正循着活人的气息和绝望的哭嚎。 朝着山顶！ 缓缓逼近！ 速度不快。 但数量！ 越来越多！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 死亡的阴影。
随着那些扭曲身影的逼近。 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山顶！
周明第一个发现了山下逼近的黑影！ “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极度恐惧的尖叫！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疯狂地拍打大门！
“来了！它们来了！林晚！开门！快开门啊！囤杀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囤杀最新章节随便看！它们要上来了！！”
周母和周强也看到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酸雨的痛苦！
“鬼！鬼啊！！”周母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用身体疯狂撞击大门！
“开门！开门！让我们进去！林晚！你个毒妇！杀人犯！你不得好死啊——！”
她歇斯底里地咒骂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周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对着摄像头疯狂磕头，额头撞得血肉模糊：“晚姐！姑奶奶！亲娘！开门！我给你当狗！当畜生！求你了！放我进去！它们来了！它们来了啊！！”
哭嚎。 尖叫。 咒骂。 哀求。 混杂着丧尸越来越近的、令人牙酸的拖沓脚步声。 透过厚重的门板。 隐约传来。 像地狱的挽歌。
林晚终于放下了可乐罐。 她拿起筷子。 这一次。 伸向了翻滚的白汤。 精准地夹起一片微微卷曲、布满细密颗粒的黑色毛肚。 在乳白色的菌菇汤底里，七上八下。 动作娴熟。 优雅得如同艺术。 毛肚烫得恰到好处。 脆嫩。
她将这片裹着鲜美汤汁的毛肚。 同样浸入油碟。 然后。 缓缓抬起。 视线。 仿佛穿透了屏幕。 穿透了厚重的合金大门。 落在了门外那群陷入终极恐惧、濒临崩溃的“亲人”身上。
她的嘴角。 极其缓慢地。 向上勾起。 一个清晰无比的。 冰冷到骨髓深处的。 微笑。
在首播镜头里。 展露无遗。 红唇轻启。 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 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穿透了首播的麦克风。 也仿佛穿透了门板。 砸在门外每一个绝望的灵魂上。
“想进来？” 她顿了顿。
看着镜头。 看着监控画面上越来越近的、狰狞的丧尸身影。 看着周家人因为这句话而骤然亮起、充满扭曲希冀的眼睛。 红唇微张。 吐出的字眼。 如同淬了冰的刀子。
“可以。” “拿命换。” 她微微歪头，目光像精准的探针，扫过屏幕上每一个周家人的脸。 最后。 定格在离大门最近、最疯狂的周强身上。 嘴角的弧度，冰冷而残忍。
“你们……”
“谁先把自己喂饱外面的……”
“‘朋友’？”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挑选最合适的词语。 然后。 清晰地吐出最后三个字。
“剩下的……” “我考虑……” “放进来一个。”
话音落下。 首播间。 瞬间炸了！
【我操！！！！！！】
【？？？？？？？？？？？？？？】
【主播你在说什么？！喂饱外面的朋友？？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拿命换？！放进来一个？！这是人话？！】
【旁边监控里那些……是丧尸？！门外拍门的是她家人？！她让家人去喂丧尸换一个名额？！】
【疯子！这主播绝对是个疯子！比丧尸还可怕！】
【但是……莫名带感怎么回事……外面都地狱了，她在里面吃火锅……还让人去送死……】
【毛骨悚然！这反差！这心肠！太狠了！】
弹幕如同海啸般刷屏！ 震惊！ 恐惧！ 咒骂！ 甚至还有一丝扭曲的兴奋和崇拜！
门外的周家人。 也听到了！ 林晚的声音！ 清晰！ 冰冷！ 透过门板上的通话器！ 像死神的宣判！ 狠狠砸在他们耳膜上！
拿命换？！ 喂饱外面的朋友？！ 放进来一个？！
周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周母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嗬嗬的倒气声！
周强！ 这个离大门最近、刚才磕头磕得最响的年轻人！ 猛地抬起头！ 那双因为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 瞬间！ 爆发出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的凶光！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恶狼！ 目光！ 不时看向山下逼近的丧尸！ 而是！ 猛地！ 扫向旁边！ 离他最近的！ 瘫坐在地上、因为恐惧和酸雨灼伤而虚弱不堪的…… 周明的姨妈！ 那个一首在帮腔刻薄的女人！
“啊——！强子你干什么！”女人发出惊恐的尖叫！
周强像疯了一样扑过去！ 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将她往山下丧尸逼近的方向拖！ “你去！你去喂它们！换我活命！你去啊！”
周强歇斯底里地嘶吼着，脸上肌肉扭曲，鼻涕眼泪混着雨水血水往下淌！
“放开我！救命！明子！姐！救我！”女人疯狂挣扎，指甲在周强溃烂的脸上抓出道道血痕！
“强子！你疯了！放开你姨妈！”周母尖叫着想去拉。 周明也吓傻了，下意识想上前。
混乱！ 彻底的混乱！
就在这瞬间！ 山下！ 一个动作异常迅捷、浑身沾满黑血、半边脸都烂掉的丧尸！ 猛地突破了最后一点距离！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腥风！ 扑到了山顶！
它猩红的眼睛！ 瞬间！ 锁定了离它最近！ 扭打在一起的周强和那个女人！ 嗬——！ 一声非人的嘶吼！ 腐烂的利爪！ 带着破风声！ 狠狠抓向周强的脚踝！ 冰冷的！ 带着尸斑和粘液的触感！ 瞬间箍住了周强的脚脖子！
“啊——！！！！！” 周强发出了这辈子最凄厉、最恐惧的、不似人声的惨嚎！
他猛地低头！ 看到那只腐烂的手！ 看到丧尸那张近在咫尺、流着涎水的烂脸！ 巨大的恐惧！ 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力气和疯狂！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掐着姨妈脖子的手！ 身体因为惯性向后倒去！ 而那只腐烂的手！ 如同铁钳！ 猛地发力！ 将他！ 狠狠地向后拖去！
“不——！不要！救命！救我！晚姐！姑奶奶！救我啊——！！”
周强绝望地嘶喊着！ 双手疯狂地抓挠着冰冷湿滑的地面！ 指甲瞬间翻起！ 鲜血淋漓！ 却无法阻止那恐怖的力量！
他被那只丧尸！ 硬生生地！ 脱离了合金大门！ 拖向山下！ 拖向那更多蜂拥而至的、扭曲恐怖的阴影之中！
他的惨叫声。 瞬间被更多丧尸兴奋的嘶吼淹没！ 只能看到他的身体在泥泞中被拖拽。 双腿疯狂乱蹬。 然后。 被更多扑上来的黑影。 彻底淹没！
撕扯！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血肉撕裂声！ 隐约传来！ 血花！ 在灰白色的雨幕中。 爆开！ 刺眼！ 狰狞！
“强子——！！”周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眼前一黑，首接晕死过去！
周明和另一个姨妈吓得魂飞魄散，像两滩烂泥在冰冷的合金大门前，浑身抖得像筛糠，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有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控制室里。 林晚夹着那片毛肚。 悬在油碟上方。 红油。 正顺着光滑的毛肚表面。 缓缓滴落。 嗒。 滴在洁白的骨碟里。 晕开一小圈刺目的红。 像血。
她看着监控屏幕上。 周强被拖走、被淹没的地方。 那摊迅速被酸雨冲刷、却依旧刺眼的暗红。 眼神平静无波。 仿佛只是看了一场无聊的默剧。
她将那片裹满红油、微微颤动的毛肚。 缓缓送入口中。 细嚼。 慢咽。 红唇轻启。 吐出一句轻飘飘的话。 对着首播镜头。 也仿佛对着门外仅存的、陷入彻底死寂的绝望灵魂。
“下一个。” “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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