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沁芳榭被满池碧荷裹着，风过时总带些水汽，将廊下悬着的宫灯吹得微微晃。娴嫔捏着枚素色香囊，指腹反复蹭过囊身的缠枝纹——那看似寻常的纹路里，藏着三枚极小的三角暗记，与青铜纹佩上的西厂标记分毫不差，只是绣线用的是极细的冰蚕丝，在日光下泛着淡蓝的冷光，寻常人根本瞧不出来。
“娘娘，内务府的人说，这种冰蚕丝去年只进了十匹，全拨去了丽妃宫里。”青芜压低声音，刚从内务府回来的额角还沾着薄汗，“而且绣坊的绣娘说，这种双回针的绣法，是丽妃宫里的苏嬷嬷独有的手艺。”
娴嫔还没接话，就听见榭外传来惠嫔的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笑意：“妹妹倒会选地方，这沁芳榭的荷香，比别处浓三分呢。”
转头便见丽妃扶着宫女的手走来，月白宫装衬得她面色愈发白皙，目光扫过娴嫔手中的香囊时，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算计。“妹妹手里的香囊倒别致，只是这绣纹……”她伸手要碰，却被娴嫔轻轻避开。
“不过是宫女做的玩物，入不了姐姐的眼。”娴嫔将香囊拢进袖中，指尖却触到囊底的硬角——昨夜她拆开香囊衬里，发现夹层藏着半张叠得极小的麻纸，上面用朱砂混松烟写着“月圆夜，角楼取‘玉’”，字迹潦草，却带着西厂密信特有的顿挫。
“玩物？”丽妃忽然笑了，转头对身后的宫女道，“去把苏嬷嬷请来，她最懂绣纹，让她瞧瞧这香囊是不是有什么门道。”
惠嫔立刻附和：“是啊妹妹，近来宫里总丢些物件，若是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仔细些好——免得被人误会成……私通外臣的信物。”
这话像块冰砸在榭内，青芜脸色骤变，刚要开口辩解，却见皇后的仪仗从荷堤那头过来，明黄的伞盖在碧荷间格外扎眼。“哦？私通外臣？”皇后的声音带着威严，目光扫过三人，“丽妃，你倒说说，这香囊怎么就成了私通信物？”
丽妃忙上前屈膝：“回皇后娘娘，这香囊上的暗纹，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深宫谍影之步步烬心》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与上月西厂查获的谍者香囊纹样相似，而且……”她使了个眼色，苏嬷嬷己经赶来，手里捧着个锦盒，打开竟是枚与娴嫔手中一模一样的香囊，只是囊身沾着些墨渍，“这是奴婢前日在宫墙边捡到的，上面的绣纹和针脚，与娴嫔妹妹手中的分毫不差。”
娴嫔看着那枚“珍据”香囊，忽然轻笑：“苏嬷嬷说这香囊是奴婢的？那敢问嬷嬷，奴婢的香囊里，都装了些什么香料？”
苏嬷嬷一怔，支支吾吾道：“自然是……寻常的熏香。”
“可奴婢的香囊里，装的是晒干的荷叶碎和薄荷，是为了驱暑气。”娴嫔将自己的香囊递到皇后面前，轻轻扯开绳结，倒出些淡绿的碎末，“而且嬷嬷手中的香囊，用的是普通丝线混着少量冰蚕丝，针脚虽仿了双回针，却在转角处多了半针——这是新绣娘才会犯的错，苏嬷嬷做了二十年绣活，怎会出这种纰漏？”
皇后捻起一点碎末闻了闻，又对比了两枚香囊的针脚，脸色沉了几分。这时，内务府的掌事太监匆匆赶来，手里拿着本册子：“启禀皇后娘娘，丽妃娘娘宫里上月领的冰蚕丝，还剩三匹，只是……有一匹的边角料，与苏嬷嬷手中香囊的丝线材质一致，上面还绣着半枚三角纹，像是没绣完的样子。”
丽妃的脸色瞬间白了，手指紧紧攥着宫装下摆。惠嫔也慌了，不敢再看皇后的眼睛。
“丽妃，你管理宫务多年，竟还犯这种栽赃构陷的错。”皇后的声音冷了下来，“即日起，禁足景仁宫半月，抄写《女诫》十遍，好好反省。”
待皇后的仪仗走远，丽妃狠狠瞪了娴嫔一眼，带着人狼狈离去。青芜松了口气：“娘娘，您怎么知道苏嬷嬷的香囊是仿的？”
娴嫔将那半张麻纸从袖中取出，纸上的“玉”字被水洇得有些模糊：“丽妃急着栽赃，却忘了西厂的密信从不用普通麻纸，而且‘玉’字大概率是暗语，指的是他们藏在角楼的谍线名册。”她望着池面晃动的荷影，指尖微微收紧，“月圆夜不远了，这一次，该轮到咱们设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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