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宫宴的桂香还没漫过殿阶，娴嫔腕间的玉镯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是惠嫔端着酒盏“不慎”失手打翻，酒液顺着她的裙摆往下淌，恰好漫到座下的锦垫。
“妹妹恕罪！”惠嫔慌忙去扶，指尖却在锦垫下飞快一勾，一枚缠着红绳的布偶从垫底滑出来，落在明黄的地毯上。布偶胸口用朱砂写着“丽妃”二字，针脚粗糙，却插着三枚生锈的银簪，一看便是巫蛊之物。
殿内瞬间静了，丽妃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娴嫔！你竟敢用巫蛊害我！”
周围的嫔妃纷纷侧目，内务府的太监己经冲上来，要将布偶收走验看。青芜急得要上前辩解，却被娴嫔按住——她的目光落在布偶的布料上，那是块暗纹云锦，经纬间织着极小的海棠花，正是丽妃宫里独有的“醉海棠”锦，上个月她去给皇后请安，还见过丽妃用这锦做了床榻的围帘。
“丽妃娘娘别急。”娴嫔缓缓起身，弯腰捡起布偶，指尖拂过朱砂字迹，“这字看着像我的笔迹，却少了我写‘妃’字时习惯带的一点回锋——娘娘若不信，可去我殿中取近日抄的佛经，一比对便知。”
她将布偶递向皇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又补充道：“再者，这‘醉海棠’锦是苏州织造局专为丽妃娘娘供的，宫中除了娘娘的长春宫，再无第二处有。若真是我做的巫蛊，怎会用娘娘宫里的料子？”
丽妃的脸色瞬间僵住，手指攥紧了袖口：“那……那定是你偷了我的锦缎！”
“偷？”娴嫔轻笑一声，转头看向惠嫔，“方才惠嫔姐姐撞翻酒盏，手在锦垫下停留了两息有余，若不是姐姐‘恰好’发现这布偶，怕是没人会注意到座下藏了东西吧？”
惠嫔眼神慌乱，下意识后退半步：“我……我只是不小心！”
皇后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布偶，又看向丽妃发白的脸：“嬷嬷，先将布偶收起来，去长春宫查一查‘醉海棠’锦的库存，再去娴嫔殿中取佛经比对笔迹。”
嬷嬷领命退下时，娴嫔忽然注意到布偶背后缝着半枚三角纹——与青铜佩、锦缎上的西厂暗记一模一样，只是这枚暗记的边角多了道细痕，像是用针刻意划的。她心头一沉：丽妃不仅想借巫蛊栽赃她，还想让西厂的人知道“事己办妥”，可这道细痕，倒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破绽。
宫宴不欢而散，娴嫔刚回殿，青芜就捧着查到的消息进来：“娘娘，长春宫的‘醉海棠’锦少了半匹，说是上月被丽妃身边的大宫女拿去做了香囊，可那宫女前几日突然‘染病’去世了！”
娴嫔坐在镜前，取下腕间的玉镯——镯子夹层里还藏着那方云纹锦缎。她忽然想起今日丽妃袖口沾着的墨渍，与上次送糕点的宫女、内务府小吏袖口的墨色一模一样，都是掺了松烟的西厂专用墨。
“看来丽妃背后的人，比我们想的更急。”她将玉镯放回锦盒，目光落在窗外的月轮上，“她们不仅想除掉我，还想借巫蛊案搅乱后宫，好趁机推进西厂在宫里的布局。”
正说着，殿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说是皇后请她去坤宁宫。娴嫔起身整理裙摆时，指尖触到布偶上那道细痕——或许，这破绽不是丽妃留的，而是西厂内部有人故意给她的提示？
走到殿门，夜风卷着桂香吹来，她忽然想起青铜佩上刻的“西”字，还有花瓣上的“廿三角楼”。这深宫的局，早己不是嫔妃间的争宠，而是谍线交织的生死场，每一步都得踩着线索走，稍有不慎，便会落得和那宫女一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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