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的夜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脆响，沈凝微与淑妃相对而坐，面前的紫檀木桌上摊着本泛黄的账册——是淑妃昨夜命人从内务府库房偷出的坤宁宫采买底账，纸页边缘被虫蛀得坑坑洼洼，却藏着比蛀洞更致命的秘密。
“你看这里。”淑妃指尖点在去年冬月的一页，墨迹发灰，显然是后补的，“给锦才人承禧殿送炭火的记录，原本写的是‘上等银霜炭二十斤’，被改成了‘次等黑炭十斤’，签字的宫人是皇后身边的蕊嬷嬷。”她顿了顿，指甲抠着账册夹层，竟从里面抽出张折叠的素笺，笺上画着朵极小的莲花——花瓣三瓣，是林氏一族独有的标记，与淑妃母亲遗物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沈凝微的心猛地一沉。锦才人去年冬月曾哭诉炭火不足，冻得手生冻疮，当时她只当是内务府克扣，如今才知是皇后故意为之。而那林氏标记，更是将坤宁宫与十年前的谋逆案紧紧绑在了一起。
“这账册若交出去，皇后至少要担个‘苛待妃嫔、私藏旧案信物’的罪名。”沈凝微刚将素笺夹回账册，殿外突然传来禁军甲胄碰撞的声响，紧接着便是皇后身边掌事嬷嬷的尖声：“奉皇后娘娘懿旨，沈婕妤、淑妃私藏谋逆账册，即刻拿下，送往慎刑司审问！”
淑妃猛地站起身，将账册拢进怀中：“没有陛下圣旨，皇后凭什么拿人？”
“凭这个！”嬷嬷推门而入，手中举着份染了墨痕的纸，“有人举报，淑妃您与宫外林氏余党私通，这是从您翊坤宫搜出的通敌密信，上面还有您的印鉴！”
沈凝微定睛一看，那密信上的印鉴虽是淑妃的，但字迹歪扭，与淑妃平日的娟秀字体截然不同，显然是伪造的。可嬷嬷身后的禁军己拔出刀，寒光映在青砖上，逼得人喘不过气。
“嬷嬷怕是弄错了，淑妃娘娘连日在宫中，从未与宫外通信。”沈凝微挡在淑妃身前，目光扫过嬷嬷的袖口——那里露出半块玉佩的边角，羊脂玉质，刻着缠枝莲纹，正是之前锦才人案中缺失的那半块“华”字玉！
“弄错？”嬷嬷冷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抢淑妃怀中的账册，“等你们到了慎刑司，自然会说实话！”
淑妃侧身躲开，账册却从怀中滑落，摔在地上，纸页散了一地。沈凝微弯腰去捡，指尖刚触到账册，却见最末一页的背面用朱砂写着西个字——“明日午时，废后”。字迹凌厉，是皇帝的笔锋！
她心头巨震，刚要将这页纸藏起，嬷嬷己扑了过来，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还想藏证据？”
剧痛传来，沈凝微却死死盯着嬷嬷：“你袖中的玉佩，是锦才人遗物，皇后娘娘让你来拿账册，究竟是怕我们揭发苛待妃嫔，还是怕我们发现……十年前林氏谋逆，本就是她设的局？”
嬷嬷脸色骤变，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太监的高喊：“陛下驾到——”
甲胄声瞬间停了，嬷嬷的脚却没有挪开，反而更用力地碾了碾。沈凝微看着散落一地的账册，还有那页写着“废后”的纸，突然明白过来——皇后今日拿人，根本不是为了账册，而是为了阻止她们看到这页朱批。而皇帝此刻驾临，究竟是来救她们，还是来将她们一同推入深渊？
远处的宫钟敲了三下，夜色浓稠如墨，将长乐宫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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