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靴踏过散落的账册纸页，皇帝玄色常服上的金线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未看跪在地的嬷嬷，也未瞧缩在一旁的禁军，只目光沉沉地落在沈凝微被踩得泛红的手背上，声音听不出喜怒：“皇后的人，如今连朕的婕妤都敢动了？”
嬷嬷浑身一颤，忙收回脚，膝行着叩首：“陛下恕罪！奴婢只是奉皇后娘娘懿旨，捉拿谋逆之人，并非有意冒犯沈婕妤！”
“谋逆？”淑妃趁机上前一步，将怀中的素笺高举过顶，“陛下请看！这是从坤宁宫采买账册里搜出的林氏标记，十年前林氏谋逆案，皇后娘娘的蕊嬷嬷亲手盖了承禧殿的炭火记录，苛待锦才人，如今又伪造臣妾的通敌密信——这究竟是谁在谋逆？”
素笺上的三瓣莲花纹在烛火下格外清晰，皇帝接过时，指尖顿了顿，目光扫过账册上被篡改的墨迹，又落在嬷嬷袖口露出的半块羊脂玉佩上。那玉佩的缠枝莲纹刚露了个角，嬷嬷便慌忙将手往后缩，却被皇帝身边的侍卫一把扣住手腕，硬生生将玉佩扯了出来。
“这玉佩，是锦才人遗物。”沈凝微扶着桌沿起身，指尖指向玉佩上的“华”字残痕，“前日本宫在荷花池底捞起半块，如今这半块在蕊嬷嬷手中——敢问皇后娘娘，为何锦才人的遗物会在您的人身上？”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皇后身着凤袍，带着一众宫人匆匆赶来，见到殿内情景，忙屈膝行礼：“臣妾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长乐宫，有失远迎。”她目光扫过地上的账册与被擒的嬷嬷，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掩去，“蕊嬷嬷不懂事，冲撞了沈婕妤与淑妃，臣妾定当重罚，还请陛下息怒。”
“重罚？”皇帝将玉佩扔在皇后脚边，玉佩撞在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皇后可知，这玉佩牵扯着锦才人之死，账册藏着你苛待妃嫔的证据，而林氏的标记——”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十年前林氏满门抄斩，你说，为何你的人会带着林氏的信物？”
皇后脸色煞白，却仍强撑着辩解：“陛下明察！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深宫谍影之步步烬心 这都是淑妃与沈婕妤设计陷害！她们私藏账册，伪造标记，就是想污蔑臣妾！那通敌密信上还有淑妃的印鉴，臣妾怎会与林氏余党有关？”
“印鉴是假的。”沈凝微忽然开口，目光落在皇帝手中的素笺上，“陛下若不信，可对比淑妃平日给太后的请安信，字迹截然不同。倒是蕊嬷嬷，方才踩住臣妾的手时，袖口露出的玉佩，与华贵妃宫中护卫刀鞘上的缠枝莲纹一模一样——臣妾斗胆猜测，锦才人之死，华贵妃与皇后娘娘，或许都脱不了干系。”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静得可怕。皇帝盯着皇后，皇后的指尖死死攥着凤袍下摆，指节泛白。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太监的急报：“陛下！不好了！翊坤宫的侍女晚翠，在承禧殿后院被人发现，己经没气了，手里还攥着半块刻着‘林’字的木牌！”
沈凝微心头一震——晚翠是她派去承禧殿盯着内务府动静的，怎会突然被杀？而那“林”字木牌，分明是有人故意放在她手中，要将淑妃彻底拖进林氏旧案里。
皇帝猛地转身，龙袍扫过桌角的烛台，烛火晃了晃，险些熄灭。他看向沈凝微与淑妃，语气冰冷：“将淑妃禁足翊坤宫，沈婕妤禁足长乐宫，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蕊嬷嬷，押入慎刑司，彻查！”
皇后闻言，悄悄松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沈凝微却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忽然发现他转身时，指尖悄悄往账册最末一页指了指——那里，是写着“明日午时，废后”的朱批，此刻正被一片烛泪半掩着，只露出“午时”二字。
禁足的侍卫己经上前，淑妃被带走时，悄悄给沈凝微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护住账册。沈凝微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忽然明白，皇帝的禁足不是惩罚，而是保护。可明日午时的废后计划，如今晚翠己死，证据链断了一环，皇后又怎会坐以待毙？
殿内的烛火终于燃尽，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时，长乐宫的门被侍卫牢牢关上，门外传来锁链落下的声响，沉闷得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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