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皮在血中融化，像一条缓慢苏醒的毒蛇，渗出青黑色的烟雾。
虎符与龙鳞佩终于合二为一，却在合拢的瞬间发出“咔哒”一声——
不是金铁交击，而是机括上锁。
萧翊指腹掠过，脸色第一次变了：兵符内侧，竟藏着一枚细如发丝的倒钩银针，针尖淬了与皇帝心口同样的“断魂”。
只要有人持符过三息，银针即弹，毒入掌心——
皇帝连死后，都要再杀一次执符人。
沈如烟先笑了：“殿下，看来父皇并不信你。”
萧翊抬眼，黑沉沉的光里映出她染血的轮廓：“那便一起中毒，一起死。”
“不，”沈如烬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井底回声，“死的只会是姐姐。”
她猛地抓住沈如烟染血的右手，往兵符上狠狠一按——
噗！
银针弹出，刺穿沈如烟掌心，毒入血脉，一路逆冲心口。
沈如烟踉跄半步，却反手扣住妹妹断腕，匕首一转，抵在沈如烬喉前：“以为我死了，你就能活？”
沈如烬笑出眼泪：“至少，看你先闭眼。”
萧翊冷眼旁观，忽然并指如刀，斩断两人纠缠的手臂——血雾喷溅，兵符脱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提前备好的玄冰匣。
“毒己启，三息之后，符成废铁。”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想报仇的，换条路。”
话音未落，玄武门外鼓声骤急——
咚！咚！咚！
每一下，都似敲在人心最脆的骨节。
鼓点第三通未绝，一支穿云箭射落宫灯，火雨倾盆。
黑暗中，传来御前禁军副统领顾寒舟的冷喝：“奉密诏，沈氏谋逆，就地格杀！翊王持伪符，同罪！”
箭雨如蝗，目标却不是萧翊——
而是沈氏姐妹。
皇帝临死，布下最后一局：
以沈家血开符，再以“弑君”之名灭沈家，兵符成废，翊王失据，朝局重回平衡。
好一个“朕躬托附”——
托的是天下，附的是沈家满门尸骨。
沈如烟仰头，看箭矢破空，忽然大笑，笑声混着血沫：“原来我们姐妹，只是祭天的猪羊！”
她一把拽下皇帝遗冠上的十二旒白玉，狠狠捏碎——
玉碎声里，她转身，用染毒的手握住萧翊腕骨：“殿下，合作吧。”
“条件？”
“我要沈家罪名昭雪，要顾寒舟人头，要——”她指尖划过他心口，留下一道血线，“要你立我为后，共享这万里焦土。”
萧翊低笑，胸腔震动：“成交。”
他抬手，玄冰匣抛向空中，自己掌心却多了一枚更小、更暗的虎符——
真正的兵符，早在皇帝下刀前一晚，被他以换心之术，藏进自己肋骨之下。
“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暗处掠出黑甲锐士，如夜鬼裂地，反扑御前禁军。
箭雨调转方向，血花开在宫墙。
沈如烬看着姐姐与杀父仇人并肩而立，眼底最后一丝光熄灭。
她忽然抢过地上残诏，以银针划开自己腕脉，血洒黄绫，将“朕躬托附”西字涂成“焚”字，仰天嘶喊：
“大胤——”
“随我一起——”
“烬——”
火折子落地，血诏瞬间燃成火蝶，扑向宫檐。
风助火势，一路舔上帷幔、战旗、箭楼，照亮半边夜空，像提前升起的朝阳——
却是一场，送葬的日出。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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