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苏玉娘一家围着木桌，七嘴八舌商量扩建炭窑的事。
顾二河搓着手笑：“娘，趁天好，多建几个窑，今年多挣点银子！”
“先别急，等过两天炭晾透了，我拿镇上给秦掌柜过过眼。
要是成，再大规模烧不迟。”
她抬眼扫过窗外自家那片山坡，眉头微蹙。
今年烧炭只是过渡，明年就停——山上树就那么多，总不能砍光了吧。
就算那山坡是她家的也不行。
她的计划想烧些白炭来卖。
市面上几乎是黑炭，烧起来烟大味冲，这白炭却几乎无烟，热值还高，一块能顶黑炭两三块烧。
这样有两点好处！
一来原料有限，二来谁都知道吴家在木炭市场占大头。
她不想惹这个麻烦，走精品路线最稳妥。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突然打断话头，还夹着细碎的人声。
堂屋里瞬间静了，苏玉娘眼神微动，心里己有数，率先站起身往外走！
顾大川忙跟着起身，快步往院门走。
门“吱呀”拉开，他猛地往后缩了缩，眼睛瞪得溜圆。
——门口密密麻麻站了几十号人，男女老少挤在院门口，连墙根下都站满了。
“大川，你娘在家不？我们找她有事！”
前排一个大婶往前凑了凑，语气急乎乎的。
顾大川张着嘴还没应声，苏玉娘己走到他身后。
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上前一步站在门内，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勾着抹浅淡的笑。
明知故问：“各位找我，是有什么事？”
院门口的几十号人你瞅我、我瞅你，脚边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
却没一个人先开口，寒风裹着尴尬在人群里打旋。
苏玉娘拢了拢衣襟，眉梢微挑：“各位要是有事，就敞开说；没事的话，早些回家暖和着，大冷天冻出病来不值当。”
话里带着几分不耐，她可没功夫在雪地里耗着。
众人还是你推我搡，这时，之前那个做过和事佬的老头往前挪了两步，脸上泛着不自在的红。
“二禄媳妇，他们……他们是来问你，还收不收鱼。”
“收啊。”苏玉娘爽快应下，目光扫过人。
“谁要卖，下午送过来就行。”
“那……还是十文钱一斤不？”
人群后一个汉子往前凑了凑，声音带着点试探。
苏玉娘眉尖一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现在八文一斤。
嫌少的话，你们可以找陈屠夫卖去。”
她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调。
“对了，你们怎么不找陈屠夫了？”
这话像根针，扎得众人瞬间低下了头。
脸皮薄的后生耳尖都红透了，脚在雪地里蹭来蹭去。
有人不服气地小声嘟囔：“陈屠夫要是收，我们还来这儿干嘛……”
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没敢让苏玉娘听清。
“哦？莫不是陈屠夫不收了，你们才转头来找我？”
苏玉娘可没打算饶过他们，声音清亮，故意让每个人都听见。
老头的脸彻底挂不住了，硬着头皮点头：
“二禄媳妇，你猜对了……陈屠夫确实不收了，所以大家才来麻烦你。”
“我己经说了，八文一斤。没事的话，大家回吧。”
苏玉娘往后退了半步，脚在雪地里冻得发麻，只想赶紧回屋。
“不能按之前的十文吗？”
一个裹着花头巾的妇人往前挤了挤，苦着脸说。
“我们天不亮就去河里捕鱼，又冷又累，不容易啊！”
“不行。”苏玉娘斩钉截铁。
“觉得不满意，你们自己挑去镇上卖，我不强求。”
“我听说！”又一个妇人高声喊起来。
“你给常往你家送鱼的那些人，还是十文一斤！咋到我们这儿就成八文了？”
“真的假的？”
“都是一个村的，咋还区别对待？”
“苏氏，都是乡里乡亲，给我们也按十文算呗！”
“是啊，你也不赔钱，大家祖上还是一个祖宗呢！”
乱糟糟的声音裹着寒风扑过来，苏玉娘脸色一沉。
声音冷了几分：“为什么区别对待，你们心里清楚，没必要我把话说透吧？”
她抬眼扫过人群，语气带着硬气。
“想卖，就按我的规矩来；不想卖，我也不拦着。大家回吧，我就不送了。”
说完，她转头冲身后的顾大川喊：“大川，关门，回屋！”
顾大川赶紧应了声，伸手抓住门闩，“吱呀”一声将院门往回拉。
人群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
有人说道:“说的好像我们求着她一样，明天我就去镇上自己卖鱼去。”
“可不是，非得卖她嘛，什么态度啊”
两人一唱一和，有符合的，更多的保持沉默！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
随着一个人离开，大家也慢慢散了去。
陈屠夫停收鲜鱼、苏玉娘八文一斤收鱼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长家的堂屋里，村长脸上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得意，冲屋里人扬了扬下巴：
“看到没？我之前就说过，做事得留余地！
你们说说，现在村里那些人，悔不悔？”
坐在对面的李氏眉头轻轻蹙着，眼神里满是疑惑：
“老头子，你说陈屠夫好端端的，咋突然就不收鱼了？
这里头……会不会和苏氏有关啊？”
这话一出，旁边坐着的两个儿子和儿媳，齐刷刷看向村长，眼里满是好奇。
村长沉吟片刻，轻轻摇了摇头：“不好说。你说没关系吧，我心里头总犯嘀咕。
可要说有关系，你看苏氏这些天，看着啥也没做啊。”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佩服，“但要是这事真跟她有关，那苏氏可就太了不起了
——不动声色的，就让陈屠夫栽了这么个跟头！”
“可不是嘛！”大儿媳接过话头。
“还有村里那些人，之前嫌苏氏给的价低，转头就去捧陈屠夫的场。
现在倒好，平白无故一斤鱼少赚二文钱，这都是自找的！
村长道:“我总觉得，现在的苏氏跟以前不一样了。
做事又稳又有章法，跟换了个人似的。”
屋里人听了，都跟着点头附和。
苏玉娘的盘算
下午收鱼时，拢共收了二百多斤。
苏玉娘心里门儿清显然还有不少人没甘心，是打算扛着鱼去镇上碰运气。
她倒不着急，眼里带着几分笃定：等着吧，用不了两天，他们还得把鱼送回来。
晚饭过后，苏玉娘洗漱完躺在炕上，刚要合眼歇着，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紧接着是顾大川带着犹豫的声音：“娘，您睡了吗？我们……我们有事想跟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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