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眼神总是飘忽不定、带着几分玩味和若有似无恶意的西师弟楚律。
他看人时总喜欢微微眯着眼，嘴角噙着一抹让人不舒服的笑意。
仿佛所有人都只是他眼中一场无聊戏剧里的角色，而他则在等待着某些有趣或糟糕的情节发生。
如果说大师兄君易是冰封的雪原，三师弟凤亦是燃烧的火焰，那么西师弟楚律，就是一片无声蔓延的、粘稠的沼泽，表面或许平静，内里却充斥着腐烂与致命的陷阱。
楚律的到来，比其他师兄弟都更悄无声息一些。
他没有惊动宗门的测试灵柱，也没有引起任何灵气波动。
只是某个清晨，师尊从山下带回来了一个沉默寡言、过分苍白瘦弱的孩子。
他约莫八九岁的年纪，身量比同龄的君易还要纤细些，总是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颜色晦暗的衣袍，更衬得他脖颈和手腕伶仃，仿佛一折就断。
他的头发是柔软的鸦黑色，
细碎地贴在额前和脸颊，
一双眼睛却大得惊人，
瞳仁是那种极深的、近乎纯黑的褐色，
看人时总喜欢微微眯起，眼尾略略下垂，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尚未睡醒的慵懒感。
但只要你仔细看，就能发现那慵懒之下，是一种冰冷的、抽离的审视。
他的眼神很少聚焦在某个具体的事物上，更像是漫无目的地扫视。
然后偶然间，会被某些特殊的“景象”所吸引——比如一只挣扎着翻身的甲虫，一片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叶子，或者……其他弟子修炼出错时脸上闪过的痛苦表情。
他的嘴角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点微微上扬的弧度。
并非笑意，而是一种永恒的、微妙的玩味和嘲讽。
好像这世间万物，连同他自己，都是一场拙劣戏剧里的可笑角色。
楚律的“坏”，并非源于后天的创伤或教导，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刻在骨子里的残忍天性。
这种天性，在他对待灵兽的方式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宗门的灵兽峰，位于宗门的一隅，是一个专门圈养着各种低阶灵兽的地方。
这里西周环绕着茂密的树林，山峰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一般。
灵兽峰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圈舍，每个圈舍里都关着不同种类的低阶灵兽。
这些灵兽有的温顺可爱，有的凶猛残暴，但它们都有着各自独特的习性和特点。
弟子们常常会来到灵兽峰，与这些灵兽相处，熟悉它们的。
通过观察和接触，弟子们可以更好地了解灵兽的行为模式和习性，从而在日后的修炼中更好地应对各种情况。
此外，灵兽峰还有一个重要的用途，那就是取材料炼丹。
许多低阶灵兽身上都有着珍贵的材料，这些材料可以被炼制成各种丹药，对弟子们的修炼有着很大的帮助。
因此，灵兽峰也成为了宗门中一个重要的资源产地。
大多数弟子即便需要猎杀，也会尽量选择快速了结，减少痛苦。
但楚律不同。
他进入灵兽峰不久后，有些弟子就开始发现一些灵兽的尸体——死状极其凄惨，令人毛骨悚然。
那或许是一只雪绒兔，原本柔软蓬松、洁白无瑕的皮毛被完整地、小心翼翼地剥下，摊在一旁，甚至没有沾染太多血污，露出下面鲜红跳动的肌肉组织和纤细的血管。
而它的身体，则被用极其精细的手法，一片一片地割下肉来，薄如蝉翼，整齐地码放在一边，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性的解剖。
灵兽的眼睛瞪得极大，凝固着极致痛苦和恐惧的光芒，显然是在意识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承受了这漫长的凌迟。
又或者是一条碧鳞蛇，被抽筋剔骨，蛇筋被完整地抽出，盘成一圈，蛇骨被一节节拆开，摆成诡异的图案。
蛇肉被剁成糜烂，混合着泥土和树叶。
这些场景，往往寂静无声。
楚律从不会在过程中发出大笑或欢呼，他只是安静地、专注地进行着他的“工作”，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极度专注和……享受的光芒。
那是一种纯粹的、对“痛苦”本身和“分解”过程的欣赏。
他欣赏生命在极致痛苦时的颤抖，欣赏肌肉被剥离时的纹理，欣赏血液流淌的轨迹，欣赏神经末梢最后的抽搐。
他仿佛一个最挑剔的鉴赏家，在品味世间最极致、最黑暗的艺术品。
偶尔有弟子撞见，都会吓得魂飞魄散，连连作呕。
而楚律只会缓缓抬起头，用那双深不见底、带着玩味笑意的眼睛看着对方，苍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无辜又邪气的弧度，慢条斯理地问：
“师弟，有什么事吗？我在……学习解剖呢。师尊说，要了解灵兽的构造。”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令人胆寒的话语。
欧阳煜玄对此似乎并未严加管束，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诫了一句“莫要浪费材料”，便不再多言。
或许在这位掌门眼中，这种近乎变态的冷静和残忍，也是一种另类的“天赋”。
长大一些后，楚律的手段越发“高明”和隐蔽。
他不再留下明显的尸体，而是更热衷于欣赏无形的、精神上的痛苦。
他会用模糊的语言挑拨离间，看着师兄弟间因误会而产生龃龉时，他眼中会闪过愉悦的光。
他会故意“失手”打翻凤亦辛苦炼制的丹药，然后看着小狮子暴跳如雷却又找不到证据的样子，嘴角那抹笑意会加深几分。
他会在扶暚细心照料药圃时，“无意”中引入一种极难察觉的害虫，然后躲在暗处，欣赏着扶暚发现心血被毁时，那张温柔脸上浮现的焦急与难过。
他甚至会对着“痴傻”的小师姐，用那种温柔到近乎诡异的声音说话：
“小师姐，你知道吗？昨天我看到一只很漂亮的小鸟，它的歌声真好听，我就把它请到我的房间里，让它专门唱给我一个人听……后来，它不唱了，我就把它做成了标本，这样，它就能永远保持最美丽的樣子了。”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仿佛想从她花痴的表情下，挖掘出一丝一毫的恐惧或厌恶，那对他来说，将是无比美味的甜点。
杨欣（原主）凭借着她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能清晰地“感觉”到楚律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息——那不是妖邪的寄生感（至少当时还不是），而是一种更深沉、更本质的、属于人类灵魂最深处的恶意与混沌，冰冷而粘稠，仿佛能污染周围的光线。
他本身，或许就是一个等待着被更黑暗东西滋养和唤醒的完美容器。
面对他，她必须比面对师尊和大师兄体内的怪物时更加小心。
因为那怪物或许因她的“蠢笨”、花痴、疯癫而厌恶忽视。
但楚律，这个天生的痛苦鉴赏家，却可能恰恰会因为她的“异常”，而对她产生极其浓厚的、足以致命的“兴趣”。
她对他的花痴表演，也因此变得更加浮夸和模式化——只是单纯地重复“西师弟也好看！”
然后迅速躲到看起来最“正常”的小师弟萧轩或者五师弟扶暚身后，避免与他有任何单独相处或更深层次的眼神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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