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最后一道涟漪散去，轩辕右眼猛地一跳。
倒影里的他，抬起了手。
不是跟着动，是自己动的。
他瞳孔一缩，左眼金芒炸起，右眼立刻闭上。再睁开时，只用左眼盯着水面——那倒影却还举着手，脸转向了岸上，仿佛在看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
“走。”他一把拽住姜璃手腕，声音压得极低，“别回头，也别照水。”
姜璃没问，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但他没松手。两人踉跄几步踏上对岸，荒原的风立刻卷着沙粒抽在脸上。轩辕心口那道疤又开始发烫，混沌钟碎片攥在手里，边缘发红，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
他低头看手，血正从指缝渗出，滴在沙地上，瞬间被吸干。
“你伤得……”姜璃刚开口。
“不是新伤。”他打断，“是旧账在还。”
话音未落，右眼突然撕裂般疼。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左眼金芒撑着意识，右眼却自行睁开——血光冲出，映得前方沙地一片猩红。
河底传来动静。
不是水声，是骨头碰撞的咔嗒声。
成百上千具尸体从河底浮起，全是他的脸。有的年轻，有的苍老，有的眼眶空洞，有的嘴角裂到耳根。他们漂在水里，手脚扭曲，胸口都刻着“补天”二字，和之前怨灵手背上的一模一样。
“你继承了我们的命。”无数声音从水底钻进脑子，“你逃不掉的，容器……”
轩辕咬牙，混沌体轰然运转，金纹从心口炸开，顺着血管爬满右臂。可那些尸体突然齐齐睁眼，倒影里的“他”缓缓抬手，指向岸上。
姜璃被那股力量震得后退两步，龟甲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裂痕。
轩辕知道不能再等。
他猛地站起，右眼血光暴涨，反手将混沌钟碎片按进心口旧疤——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想补什么天！”
碎片入肉，钟纹炸亮，时间震颤三秒。
世界静了一瞬。
怨灵的低语卡住了。
他趁机跃入河中，首扑最年长那具尸体。那具尸体白发如雪，胸口的“补天”二字深得见骨，双眼却还残留一丝清明。
轩辕一把抓住他肩膀，右臂金纹暴起，混沌体主动张开吞噬漩涡。
“你的法则，我收了。”
尸体没反抗，反而笑了。
“终于……来了个敢吞命的。”
“补天”法则顺着接触点冲进轩辕体内，不是能量，是意志，是千万人自愿献祭的执念，是明知必死仍要撑起天穹的疯劲儿。
混沌体在尖叫，五脏六腑像被铁链绞紧。他眼前炸开无数画面——
天裂，血雨，人族被吊在空中，骨头抽出化作梁柱，皮肉撕开当成补丁。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唱着歌往天缝里跳。他们的血汇成河，冲上云霄，染红整片苍穹。
“补天啊……补天啊……”千万人齐声低语，“你是最后一个容器，也是最后一块砖。”
轩辕喉咙一甜，血涌到嘴边。
但他没吐，反而咽了回去。
“我不是砖。”他咬牙，“我是拆墙的锤。”
金纹炸开，混沌体硬生生将“补天”法则压进经脉，与体内己有的光、速、力、暗西道法则并列。五种力量在血管里冲撞，像五头野兽在打架。
他浮出水面，浑身湿透，右眼血光未退，左眼金芒微弱支撑。心口旧疤裂开一道口子，血顺着碎片往下流，滴在河面，激起一圈圈黑纹。
姜璃己经捡起龟甲，正被三名神仆逼到河岸死角。他们手持黑剑，剑尖吞吐着暗火，招招致命。姜璃用龟甲勉强格挡，但裂纹越来越多，手臂发抖，眼看就要撑不住。
轩辕落地，一步踏出，右臂金纹暴起，新得的“补天”法则瞬间注入光盾。
“轰”一声，光盾暴涨，剑气被震碎。
一名神仆挥剑再斩，轩辕抬手硬接，金纹缠上黑剑，法则之力顺着剑身反冲——
“咔！”
面具裂了。
碎片掉落，露出一张脸。
眉骨高，鼻梁断过，右眼角有道疤。
和轩辕，八分相似。
轩辕瞳孔一缩。
第二名神仆面具也被震裂，脸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左耳缺了一角。
第三名，额头有道竖纹，像被劈开过又愈合。
全是他。
不是像，是复制体。
“原来你们……”轩辕低头看自己染血的手，“都是我？”
神仆没回答，齐齐抬剑，剑尖对准他心口。
姜璃踉跄上前，挡在他前面，龟甲只剩半块，手在抖，但没退。
“你还能打吗？”她问。
轩辕没答，只是把混沌钟碎片从心口拔出，血喷了一地。他低头看碎片，纹路比之前亮了，像是吸饱了什么东西。
“能。”他把碎片塞进怀里，“只要这玩意儿还响，我就没死。”
风卷沙尘，吹得两人衣袍猎猎。荒原远处，黑潮涌动，刑天军团正在逼近。近处，三具“轩辕”步步紧逼，剑尖滴血。
轩辕活动了下手腕，金纹在皮肤下游走，五种法则在体内冲撞，隐隐有失控征兆。但他没管，反而笑了。
“既然你们都是我……”
他抬手，右臂金纹炸开，混沌体全开，血瞳与金眸同时亮起。
“那就让我，亲手打碎这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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