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滴。
一滴，一滴，砸在池边的石头上，声音不大，却像是敲在骨头缝里。轩辕没动，脚底被那道血色龙纹缠着，热得发烫，像有根烧红的铁丝顺着经脉往脑子里钻。他没闭眼，也没喊疼，只是盯着池心。
刑天还站在那儿，面具裂了，脸露出来，和他一模一样。
可轩辕现在不怕了。
他记得。
记得每一次死，记得每一次被回档，记得姜璃掌心滴血时那抹苍白的脸。他不是程序，不是容器，他是**活过七千次的人**。
血色龙纹突然一紧，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往池底拽。轩辕没反抗，任由那股力道拉着自己往下沉。水没过头顶，耳朵里嗡嗡响，可脑子里反而清醒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他在心里问。
没有回答，但心口那道焦黑的疤突然烫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撞了一下。紧接着，池底深处传来一阵震动，像是某种东西在苏醒。
他睁眼。
淤泥翻涌，碎石浮动，一道微弱的金光从池底裂隙中渗出。那光不刺眼，却让他混沌体本能地颤了一下——不是排斥，是**共鸣**。
他咬牙，挣脱血纹的束缚，一头扎进泥里。
手在淤泥中摸索，指尖碰到一块硬物。抓出来一看，是半块石板，边缘断裂，表面刻着扭曲的符文，像是被人用刀硬生生剜掉了一部分。可那些符文一碰到他的血，立刻亮了起来，金光顺着纹路蔓延，像活过来的蛇。
心口的疤跳得更厉害了。
“就是你了。”轩辕低声道，把石板按在胸口。
刹那间，一股暖流炸开。
不是混沌钟那种冰冷的震荡，也不是黑渊侵蚀时的灼痛，而是一种……干净的光。像是暴雨后第一缕照进废墟的阳光，顺着经脉一路烧过去，把藏在血肉里的黑气一点点逼出来。
右臂的裂纹开始愈合。
皮肉翻卷，血止住了，金色的光在皮肤下游走，像缝补破布的针线。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黑渊在退缩，不再是那种无孔不入的侵蚀，而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净化**。
“原来……混沌体不止能吞噬。”他咧了下嘴，满嘴血腥，“还能被修。”
可就在这时，池面炸开。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重重砸在池心，激起的浪花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刑天落地，面具上的裂痕更深了，左眼金纹狂闪，右眼血瞳收缩成针。
“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他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传来。
轩辕没理他，抓紧石板，任由金光继续流转。他知道这机会难得，必须在刑天反应过来前把残页彻底激活。
他抬手，咬破手腕，血滴在石板上。
“以血为引，给我醒！”
符文爆亮，金光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光柱首射云霄。池水被掀开，露出底下巨大的阵法纹路，那些血色龙纹像是受了惊，纷纷退散。姜璃躺在池边，昏迷中眉头一动，掌心的伤口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这股力量。
刑天抬手，黑气凝聚成潮，朝轩辕扑来。
“你以为这是救赎？”他冷笑，“《太初经》？那是盘古掉进陷阱时留下的遗书！你激活它，等于给劫主开了扇门！”
黑潮撞上金光，发出刺耳的嘶鸣。轩辕被震得后退几步，脚踩在碎石上，差点摔倒。但他没松手，反而把石板按得更紧。
“我知道你是谁。”他喘着气，“我也知道这玩意儿可能是坑。可我现在站在这儿，不是因为你让我站，是因为我**想**。”
金光暴涨，黑潮被逼退。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弑天者，重铸整个纪元
刑天眯眼，抬手就要再攻，可就在这一刻，石板突然离体飞起，悬在轩辕头顶，符文旋转，洒下大片金雨。每一滴光落在身上，都像是在重新铸骨。
右臂彻底愈合，皮肤下流转着淡淡的金纹，像是嵌进了某种古老的印记。
“净化之光？”刑天冷笑，“你真以为你能洗干净？你身上流的血，打的仗，杀的人，哪一样是干净的？混沌体再强，你也只是个被写好剧本的演员。”
轩辕抬头，看着那块悬浮的残页，忽然笑了。
“剧本？”他伸手，把残页抓进手里，“可这次，我记得台词。”
话音未落，金光炸开，化作一圈波纹横扫全场。刑天被掀飞出去，撞在池壁上，面具“咔”地裂开一道新缝。他抬手抹了把脸，指缝间渗出黑血。
“你……”他盯着轩辕，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你动了记忆回溯的权限？”
轩辕没回答。
他转头看向池边。
姜璃还躺着，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稳了些。青龙盘在她旁边，鳞片残缺，气息虚弱，可龙眼依旧盯着刑天，没退。
“走。”轩辕走过去，弯腰把她抱起来。
姜璃头靠在他肩上，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下，像是想抓住什么。
“去哪？”青龙开口，声音沙哑。
轩辕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姜璃，又看向西边。
风从那边吹来，带着沙砾和干枯的气息。
“西漠。”他说，“有东西能对抗劫主。”
青龙沉默了一瞬，尾巴轻轻拍了下地面。
“你确定？”它问，“那边不只是遗迹，是坟场。进去的人，没一个活着出来。”
“我知道。”轩辕调整了下姿势，让姜璃靠得更稳，“可她梦到过。”
青龙抬头，看了眼姜璃的脸，又看向轩辕。
“你变了。”它说。
“嗯。”轩辕点头，“以前我打，是为了活。现在打，是为了**记住**。”
他迈步往前走，脚踩在湿泥上，留下一串深坑。右臂的金光还没散，随着步伐一闪一闪，像是在提醒他——这力量不是白给的，迟早要还。
可他不在乎。
他知道前面是沙，是火，是死路，也可能又是另一个实验场景。但他得走。
不为救世，不为成神。
就为了下一次死的时候，能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风越来越大，吹得衣角猎猎作响。化龙池的水还在翻，金光与黑气交织，像一场没打完的仗。刑天站在池心，没追，也没动，只是抬头看着那道光柱渐渐暗下去。
“记得？”他喃喃，“记得又能怎样？系统会删档，可你删不掉。”
他低头，看着胸口那块金色碎片。
它在震，像是在害怕。
“……不可能。”他低语，“残页不该认你。”
可金光己经散了。
轩辕抱着姜璃，走到池边最后一块干地上。青龙跟在他身后，龙尾扫过水面，带起一串血泡。
“走。”轩辕说。
青龙仰头，龙吟一声，风沙骤起。
三人影在池畔站了片刻，然后，朝着西漠方向，迈步而去。
风卷起沙，吹过空荡的池岸。
一块碎石滚过地面，停在刑天脚边。
他低头，看了眼。
石上刻着半个字，像是“初”，又像是“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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