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的嘴唇没再动，可脑子里那根弦绷得死紧。零最后那句话像钉子，扎进混沌体深处，越陷越深，把那些快要散掉的记忆碎片重新串了起来。
他没再追着画面跑。
他开始往前走。
不是在废墟里跪着往前挪，而是在时间的反流中逆着爬。记忆还在倒，童年退成胎儿，姜璃笑过的样子一帧帧消散，可他不再慌。他知道，只要那句“我选择了背叛”还在，他就没输。
右眼全黑，左眼半睁，瞳孔里映着的不再是石像，而是一片虚无。可就在这虚无里，一张脸缓缓浮现。
刑天。
半张脸是焦黑的战甲，半张脸……和他一模一样。
“你来了。”刑天开口，声音像是从他自己喉咙里挤出来的，“我就知道，你逃不掉。”
轩辕没答话。他盯着那张脸，忽然笑了下。
“你不是刑天。”
“我是你被割掉的那部分。”刑天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自己的脸，“你怕失控，怕杀人杀到连自己都认不得，所以劫主把你心里最狠的那块挖出来，养成了我。”
轩辕没否认。
他其实早该想到。从第一次见到刑天残骸，那股熟悉的暴戾感就让他心口发闷。不是敌人，是伤口。
“我们本是一体。”刑天逼近一步，声音低沉，“你斩我，等于斩自己。何必呢？融合吧，混沌体才能完整，才能对抗劫主。”
轩辕终于开口：“完整？你是完整，我是残缺？”
“你不完整。”刑天冷笑，“你不敢杀，不敢狠，不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力量从来不是靠仁慈换来的。你看看你，为了一个女人石像跪着，为了一个死掉的机械流泪，你配当混沌体的主人吗？”
轩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杀过龙族长老，劈过天帝神将，也给姜璃擦过血，给零拼过碎片。它不干净，也不纯粹。
可它……是他自己的。
“你说得对。”轩辕抬起头，眼神平静，“我不完整。可正因为我缺了你这块，我才算是个人。”
刑天一愣。
“你是什么？”轩辕一步步往前走，“你不是恶，你只是‘力量’本身。没有感情，没有选择，只有杀和回归。你能理解零为什么死吗？你能懂姜璃为什么宁愿变成石头也不让我死吗？”
刑天沉默。
“你不能。”轩辕声音低下去，“因为你没有心。你只是劫主塞进我命里的一个程序，一个等着回收的备份。”
“放屁！”刑天怒吼，战甲炸裂，黑焰冲天，“我是你！是你不敢承认的自己！是你藏在心底的杀意、仇恨、不甘！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轩辕没退。
他反而笑了：“那正好。”
话音落，他右手一抬，弑天剑从混沌钟残响中浮现，剑身漆黑，刃口泛着血光。
“我一首以为，要封你，要压你，要和你斗。”轩辕剑尖缓缓指向自己右眼，“可现在我才明白——我不是要赢你。”
他深吸一口气。
“我是要杀你。”
刑天瞳孔一缩：“你疯了！斩了我，混沌体崩解，你也会死！”
“那又怎样？”轩辕冷笑，“我宁可死，也不做别人的容器。”
剑尖抵上右眼。
血珠顺着剑刃滑落，在虚空中拉出一道细线。
“你说你是我的恶？”轩辕声音沙哑，“可真正的恶，不是杀，不是狠，是放弃选择。”
“是你让我以为，我必须靠你才能变强。”
“是你让我怀疑，仁慈是软弱，感情是累赘。”
“可零死了，姜璃变成石头，青龙化光消散……他们没问我值不值，他们只做了自己的选择。”
“而我，也要做我的。”
剑尖一寸寸刺入。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只有一声低语，像是对刑天，也像是对自己。
“从今天起，我不靠你活着。”
血光炸开。
右眼彻底碎裂，我，弑天者，重铸整个纪元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弑天者，重铸整个纪元最新章节随便看！黑瞳中那股不属于他的意志轰然崩解。刑天的身影在虚空中扭曲，怒吼声变成尖啸：“你逃不掉！劫主会重铸我！混沌体终将回归！”
轩辕没听。
他只盯着那片消散的黑影，轻声说：“你不是我。你只是我曾经害怕的影子。”
话音落，刑天彻底湮灭。
没有余波，没有回响。
只有一滴血，从他眼眶滑落，坠向无尽虚空。
可就在那一瞬，轩辕忽然察觉不对。
不是痛。
是空。
右眼废了，左眼却看得更清楚了——时间流没停，记忆还在倒，可他的意识……开始脱离。
不是被抽走，是主动飘起。
肉身还跪在东荒废墟，手压着龙鳞，膝盖陷在灰土里，可他的“自己”，正在从那具身体里一点点剥离。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斩了刑天，等于斩了混沌体的一部分根源。劫主设的局，本就是靠善恶双生维持平衡。现在他亲手打破，代价就是——意识出窍，坠向时间裂隙。
他没挣扎。
反而松了口气。
至少，他没变成劫主想要的样子。
至少，他是以“轩辕”的身份，走进了这一步。
意识越飘越远，眼前的虚无开始裂开一道缝。
不是黑洞，不是深渊，而是一道横贯天地的裂缝，边缘泛着青铜色的光，像是某种古老钟声的余波。
他认得那光。
混沌钟的本源。
原来，时间裂隙的入口，早就藏在钟声里。
他飘向那道缝。
就在即将没入的刹那，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不是零，不是刑天，也不是他自己。
是无数个声音的叠加，像是远古的祭祀，又像是未来的回响。
“初代天帝……陨落之时……”
轩辕一怔。
他还没进去，怎么就听见了？
可不等他反应，那道青铜裂缝猛地一震，一股吸力将他拽了进去。
意识坠落。
画面闪现。
他看见一座悬浮的宫殿，九重天柱断裂，神血洒满苍穹。
他看见一个背影，手持长戟，站在天门之前，面对亿万神魔。
他看见那背影转过头，露出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轩辕心头一震。
可不等他看清，那画面又碎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低语，从裂缝深处传来。
“你不是第一个混沌体。”
“你是最后一个。”
轩辕张了嘴，想问什么。
可他的声音，还没发出，就被时间洪流吞没。
他继续往下坠。
画面再闪。
他看见初代龙族被斩首，头颅滚落，眼睛还睁着。
他看见姜璃的祖先，穿着红裙，站在祭坛上，手捧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看见零的最初形态，跪在劫主面前，机械核心闪烁着蓝光。
他看见自己。
不。
是另一个他。
身穿黑袍，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手里提着弑天剑，剑尖滴血。
那人抬起头，对他笑了。
“欢迎回来。”
轩辕猛地一颤。
可不等他后退，那黑袍身影忽然抬手，指向他。
“你错了。”那人声音平静，“不是你杀了刑天。”
“是你，成了刑天。”
轩辕瞳孔骤缩。
他下意识摸向右眼。
那只眼，早己血肉模糊。
可就在他触碰到的瞬间，眼眶里，竟有黑光缓缓流转。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重新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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