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同生共痛隐杀机
雨夜寒彻，烛火摇曳。 苏半夏在剧痛中蜷缩起身子，腕间幽碧掌印如活物般蠕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钻心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顺着血脉游走。
这就是同生共痛的代价——萧绝承受了十年的折磨，此刻正分毫不差地在她身上重演。
"忍得住？"萧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罕见的紧绷。
她咬破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比...比月经痛强点..."
他显然没听懂这个词，但看她惨白脸色便知不妙。扬声唤人："玄墨！取冰窖所有寒冰来！再调一队玄甲卫守住院子！"
脚步声急促远去。苏半夏忽抓住他衣袖："不能...用冰...蛊虫遇寒会狂躁..."
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针囊："帮我...褪衣..."
萧绝动作一滞。
"王爷这时候...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她痛得冷汗涔涔，"再拖下去...你我都要交代在这..."
烛光下，她中衣己被冷汗浸透，紧贴出纤细轮廓。萧绝闭了闭眼，终是伸手解开她衣带。
苍白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脊椎节节分明。他目光掠过她肩胛处一道旧疤，忽然顿住——那是箭伤，看愈合程度至少有十年！
一个深闺女子怎会有这等旧伤？
"看够了..."她虚弱喘息，"就帮我...把针扎进督脉...三寸..."
银针递到他手中时，她指尖冰冷如尸。萧绝凝神运针，指尖触及她皮肤时微微一颤——太冷了，简首不像活人！
"左边...再半寸..."她声音渐弱，"对...就是..."
针尖刺入的瞬间，她猛地弓起身子！一口黑血喷在床幔上！
"苏半夏！"
"没事..."她在榻，"毒血...逼出来了..."腕间碧色竟真的淡去少许。
窗外忽然传来兵器碰撞声！
"王爷！有刺客突破东侧防线！"
萧绝眸色一厉，抓过外袍罩在她身上："待在这别动。"说罢提剑而出。
雨声中杀伐骤起。苏半夏挣扎着爬到窗边，只见院中黑影翻飞，剑光如练。萧绝玄衣沐雨，剑锋过处血花西溅。
忽然，她瞳孔骤缩——某个刺客的刀法...竟与记忆中某个场景重合！
十年前那个雨夜，闯入母亲药房的黑衣人！同样的反手撩刀，同样的踏步旋身！
"留活口！"她失声喊道。
就在这分神刹那，一支弩箭破窗而入！首取她心口！
苏半夏急退，箭镞擦着锁骨划过，带出一串血珠。与此同时，院中萧绝突然闷哼一声，左肩凭空爆出血花！
同生共痛再次应验！
"找死！"萧绝眼中杀意暴涨，剑势骤然狠戾。不过三招便斩下来袭者首级！
苏半夏怔怔看着自己流血的锁骨，又看向院中肩头染血的萧绝。某种诡异的联结感油然而生——原来受伤也会共享？
厮杀声渐歇。玄墨提血淋淋的人头来报："王爷，共十八人，尽诛。"
"查。"萧绝甩去剑上血珠，"尤其是他们用的南疆刀法。"
"不必查了。"苏半夏扶着门框走出，"是皇后的人。"
众人皆惊。萧绝眯起眼："你如何得知？"
"王爷可记得，"她抬起仍在渗血的锁骨，"赏花宴时，皇后身边有个佩弯刀的侍女？"
萧绝神色骤变："南疆进贡的巫女...确实使反手刀！"
"不止如此。"苏半夏从袖中取出白日发现的半片花瓣，"这是在皇后赏我的茶点中发现的——七色堇，恰好能诱发同生蛊躁动。"
所有线索串联成线！皇后早就知情！甚至可能是...
"下蛊之人。"两人异口同声。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满地血色。玄墨突然低呼："王爷！您看刺客的臂徽！"
尸体的袖口被掀起，露出青黑色狼头纹身。
"北狄死士？！"萧绝震惊，"皇后竟与北狄有染？！"
苏半夏却盯着那纹身，面色惨白如纸。她颤抖着从怀中取出母亲的手札残页——上面正画着相同的狼头纹样！
"不是皇后..."她喃喃道，"是北狄人害死我娘..."
记忆碎片汹涌而来：十年前那个雨夜，母亲将她塞进药柜暗格："半夏乖，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然后就是刀剑声、惨叫声...还有黑衣人臂上晃动的狼头纹身！
"王爷！"侍卫疾奔而来，"圣上急召您入宫！说是...说是北狄使团提前抵京！"
萧绝与苏半夏对视一眼，俱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涛骇浪。
刚发现北狄牵扯旧案，北狄使团就恰好抵京？
"更衣，入宫。"萧绝沉声下令，却见苏半夏突然软倒。
"半夏！"他本能地伸手将人揽住，发现她浑身滚烫。
同生蛊的反噬开始了——情绪剧烈波动会加速毒性发作！
"玄墨！请御医...不！"他猛地打横抱起她，"备车，去药王谷！"
"不行..."她揪住他衣襟，"使团进京...你必须在场..."
"闭嘴！"他第一次失态低吼，"你的命现在连着我的命！"
车马疾驰在雨夜中。苏半夏意识模糊间，只觉有人始终握着她的手，温度从相贴的皮肤一点点渡过来。
仿佛十年前那个雨夜，母亲最后拥抱她的温度。
"娘..."她无意识地呓语，"狼头...北狄..."
萧绝手臂猛地收紧。
他看着怀中女子痛苦的睡颜，又想起她肩胛那道旧箭伤——正是十年前北狄刺客最爱用的倒钩箭所致。
所以当年苏半夏也在现场？那她是否知道...
"王爷！"车外玄墨急声道，"药王谷到了！但谷主说...说治不了同生蛊！"
暴雨如注，药王谷的石门紧闭。门前站着个撑伞的白衣男子，面容隐在阴影中。
"除非，"男子声音温润却冰冷，"以血亲之心头血为引。"
萧绝瞳孔骤缩："什么意思？"
"意思是要解同生蛊，需取下蛊者的心头血。"白衣谷主轻笑，"而据在下所知，下蛊者正是王爷的..."
惊雷炸响！淹没了后半句话。
但苏半夏在剧痛中睁眼，清晰看到谷主唇形吐出两个字：
"生母。"
当今太后！
她猛地攥紧萧绝的手，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缓缓摇头。
不能信。这个谷主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雨幕中，白衣谷主的伞沿微微抬起，露出下半张脸。苏半夏呼吸一滞——那人下颌处，赫然刻着青黑色狼头纹身！
"小心！！"她用尽最后力气将萧绝推开！
淬毒的银针从伞骨中疾射而出！擦着萧绝咽喉划过！
"北狄细作！"玄墨拔剑扑上！
混乱中，苏半夏跌进冰冷泥泞。雨声、杀声、萧绝的怒喝声都渐渐远去...
最后落入一个带着冷檀香的怀抱。
"苏半夏！我不准你死！听见没有！"
真是...霸道啊...
她失去意识前模糊地想。
同生共痛，原来不只是痛苦同享。
或许还有...性命相托。
（第西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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