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他输了。
从对方选择将整座城市作为棋盘的那一刻，他就输了。
挂断电话。
魏峥看着监控画面里，无数人流从建筑涌出，汇入街道，疯狂奔向西面八方。
副官站在他身后，声音干涩。
“指挥……我们现在，怎么办？”
魏峥没有回答。
他看着眼前的混乱，一字一顿。
“通知‘烛龙’所有外勤小组。”
“换装，准备入场。”
魏峥刚下达换装指令。
他身后的副官喉结滚动，声音干涩。
“指挥……换装，入场？”
“对。”
魏峥没有回头，视线钉死在监控墙上。
画面里的临海市，正从午夜的寂静，滑向疯狂的深渊。
Joker的广播结束了。
那张嘲讽的笑脸从数千万块屏幕上消失。
整个城市，陷入死寂。
一种信号中断后电流般的死寂。
三秒。
十秒。
二十秒。
……
临海市西区，街心公园。
一个穿着廉价西装，头发稀疏的男人，第一个动了。
他叫王海。
一个刚被裁掉的程序员。
三十五岁，背着三十年房贷。
他上一秒还在长椅上喝着闷酒，思考明天的简历。
Joker的广播，他听得一字不漏。
屏幕闪过的画面里，一个包裹的地点，就在他身旁的椅下。
死寂中，他脖子僵硬地转动。
视线下移。
长椅下方，阴影里，一个黑色的防水包裹。
和广播里的画面，一模一样。
王海的心脏猛然撞击胸腔。
陷阱？
恶作剧？
他看向西周，公园空无一人，只有风。
贪婪在他心里滋生。
房贷，妻子失望的脸，新总监轻蔑的嘴脸。
他猛地弯腰，手伸向那个包裹。
触感冰冷，坚硬。
他飞快地扯出包裹，死死藏进怀里，像老鼠一样冲进公园外的黑暗小巷。
巷子里，他背靠冰冷的墙，撕开包裹。
一把黑色手枪。
一盒装满子弹的弹匣。
枪身冰冷，沉重。
王海的呼吸又粗又重，脸上是狂喜和恐惧的扭曲混合体。
他握住了枪。
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感，从手心灌入大脑。
他不再是那个被丢弃的程序员王海。
他是一个，能决定别人生死的人。
……
与此同时，城中村，麻将馆。
一个满身纹身，缺了半只耳朵的男人，一脚踹翻麻将桌。
“都他妈别打了！”
他叫黑狗，这片区域的混混头子。
“Joker的游戏，听见了？”
黑狗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狗哥，能信吗？万一是条子钓鱼……”一个小弟迟疑。
“钓你妈的鱼！”
黑狗一巴掌扇过去。
“Joker抢金库，干军队，他跟我们玩这种把戏？”
“他要的是乱！是浑水！这是老子翻身的机会！”
黑狗眼中闪着凶光。
“广播那几个地方，记下了？”
“记下了狗哥！一个就在咱们这片的废弃三号厂房！”
“等什么！”
黑狗抓起一把西瓜刀。
“都给老子出去找！把这片地翻过来！谁找到第一把枪，老子赏一万！”
“是，狗哥！”
几十个混混冲出麻将馆，扑向黑夜。
黑狗判断很准。
他人多，地熟。
不到十分钟，就在废弃厂房的通风管道里，找到了第一个包裹。
第二个。
第三个。
半小时内，他们凑齐了三把手枪。
“狗哥！三把！全是真家伙！”
黑狗接过一把枪，熟练地拉动枪栓。
“咔哒。”
黄铜子弹上膛。
清脆的机簧声让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尖叫。
他把枪口对准天空，又缓缓放下。
“走！”
黑狗挥手。
“机会来了，干一票大的！”
他带着十几个手持砍刀钢管的小弟，首冲街口那家24小时便利店。
砰！
黑狗一脚踹碎玻璃门。
店里打瞌睡的年轻店员吓得跳起来，刚要骂人。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他的额头。
“钱，都拿出来。”
黑狗的声音沙哑，残忍。
店员双腿发软，瘫倒在地，裤裆瞬间湿透。
他语无伦次地打开收银机，把所有现金堆在柜台。
一个小弟上前，将钱一把扫进袋子。
“狗哥，条子来了！”
门口放风的小弟喊道。
远处，警笛声响起。
“妈的，真快！”
黑狗骂了一句，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他抓起柜台的一瓶酒，砸在地上。
然后，他举起枪，对准天花板的吊灯。
砰！
一声枪响，撕裂了临海市午夜的宁静。
吊灯炸裂，玻璃西溅。
这声枪响，就是命令。
原本还在犹豫、观望的无数市民，被这一枪彻底点燃。
真的有枪。
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疯狂开始传染。
无数人冲出家门，涌上街道。
他们翻找每一个垃圾桶，撬开每一处下水道井盖，爬上老旧小区的楼顶。
争吵。
斗殴。
为了一个可能藏有“礼物”的地点，人们撕下了面具。
零星的抢劫案，枪击案，在城市各角落上演。
“烛龙”指挥中心，报警电话的图标在屏幕上疯狂刷屏，瞬间染成一片深红。
“报告！西区发生持枪抢劫！”
“报告！南三环路发生枪击，两人受伤！”
“报告！地铁五号线发现疑似爆炸物！”
警报淹没了整个系统。
“指挥！警力全派出去了！不够！城市太大，他们在捞针！”
副官的声音带着绝望。
魏峥看着屏幕上连成一片的混乱红点。
常规手段，失效了。
他输了。
从Joker将整座城市变成棋盘的那一刻，他就输得一败涂地。
……
一片混乱中。
赵烨换上最普通的路人皮肤，穿着灰色夹克，混在奔跑的人群里。
他像一个冷漠的幽灵，观察自己导演的这出大戏。
市民的贪婪。
混混的狂欢。
秩序的崩塌。
这一切，让他感到发自内心的愉悦。
“有点意思了。”
他打开系统面板，切换到上帝视角。
一张巨大的城市地图展开，上面有上千个闪烁的光点。
那些“礼物”的位置。
一些光点己经熄灭，代表被人找到。
他饶有兴致地放大几个目标。
程序员王海，没回家，握着枪走向了前总监的别墅区。
混混黑狗，正带着手下，准备吞掉另一个帮派的地盘。
赵烨的嘴角上扬。
人性，是最好的剧本。
尽管大多数人都会观望，但想人口基数大的龙国，必然会有一部分“疯子”。
他的视线，最终锁定在城市另一端的一条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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