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辰时的太阳刚爬过昆阳城西的山岗，十八台校准完毕的投石机前就围满了士兵。马三刀亲自挑选了二十名最熟练的射手，每台投石机旁站两人，一人负责装填石块，一人负责拉动发射绳。邓禹捧着轨道图站在刘秀身边，手指在图上的落点标记处反复：“文叔，按昨晚测算，从这里到莽军中军帐正好三百五十步，投石机按五十七度仰角发射，石块能正好落在预定区域，不会偏差超过十步。”
刘秀点点头，目光扫过队列——士兵们脸上都带着兴奋，连之前怯战的新兵都挺首了腰板，手里的兵器握得紧紧的。自从用铅锤校准投石机后，大家都觉得这场“天石助战”有了准头，连呼吸都比平时更有力。
“老周，你先来！”马三刀指着最前排的投石机，喊来射手周武——周武是军中有名的“神投手”，之前扔火油弹从没偏过，这次刘秀特意让他第一个试射，想给大家打个样。
周武应了一声，和搭档一起搬起一块磨得光滑的青石（重约六十斤），小心地放进投石机的皮兜里，然后握住发射绳，深吸一口气：“刘将军，邓将军，俺准备好了！”
刘秀抬手示意：“放！”
周武猛地拉动发射绳，木质机架发出“嘎吱”的闷响，投石机臂带着风声扬起，青石如离弦之箭般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咚”地砸在城外三百步处的空地上，激起半人高的尘土。马三刀立刻让人用麻绳量距离：“三百西十步！差十步！但在预定区域里！好样的！”
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连工匠老李都捋着胡子笑：“俺就说刘将军的‘巧劲角’管用！这石头扔得比俺年轻时打鸟还准！”
刘秀也松了口气，刚想让第二台投石机试射，就听人群后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脸色惨白，连盔甲都歪了：“将军！不好了！城西巡逻的张小队……被投石机的石头砸中了！”
二
“什么？！”刘秀和邓禹同时变了脸色，拔腿就往城西跑。刚出城门，就看到不远处的土路上，三具士兵的尸体倒在血泊中，旁边还散落着断裂的长矛和打翻的水囊，另有两个士兵捂着伤口呻吟，鲜血从指缝里不断渗出。周武的搭档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半截发射绳，眼神呆滞地看着尸体，嘴里喃喃：“不是……不是俺们弄的……是石头偏了……”
原来周武试射后，第二台投石机的射手是个叫王小二的新兵，他见周武成功，心里一慌，装填石块时没放稳，皮兜歪了半边，拉动发射绳时又用劲过猛，投石机臂偏移了方向，青石没往城外空地方向飞，反而斜着砸向了正在城西巡逻的张小队——张小队是今早刚派出去的，负责警戒莽军动向，没想到会被自家的投石机误伤。
“杀人了！这是杀人！”一个受伤的士兵挣扎着坐起来，指着投石机的方向嘶吼，“什么‘巧劲角’！根本就是妖术！是想害死咱们自己人！”
周围的士兵瞬间炸了锅，有人围过来查看尸体，有人对着投石机指指点点，还有几个之前就对“天石助战”存疑的老兵，开始在人群里煽风：“我就说这玩意儿不靠谱！用数字定角度，从来没听过！现在好了，杀了自己兄弟！刘将军这是想拿咱们的命赌‘天意’！”
王小二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不是俺的错！是石头没放稳！是机架晃了！俺不是故意的……”
马三刀冲过去，一脚把王小二踹翻：“你个废物！让你仔细点，你偏不听！现在害死了兄弟，你还敢狡辩！”说着就要拔刀，却被刘秀死死按住。
“三刀，住手！”刘秀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救伤兵，查清楚怎么回事，再论对错！”他蹲下身，查看受伤士兵的伤口——是被青石的碎片划伤的，不算致命，立刻让人去请阴丽华带药材过来，又让人把尸体抬到城外的义冢旁，用布盖好。
可骚动并没有平息，那个煽风的老兵还在喊：“查什么查！就是投石机的问题！就是刘将军硬要搞什么‘伏羲演卦’，才害了人！咱们不能再听他的，不然迟早都得死在这妖术上！”
几个士兵被说动，开始往城门方向退，嘴里喊着“要逃出去，不能在这等死”，眼看就要演变成哗变。
三
邓禹脸色凝重地凑到刘秀耳边：“文叔，再这样下去不行，得赶紧镇住场面，不然人心一散，决战就完了！”
刘秀没有立刻说话，他走到那台出问题的投石机旁，蹲下身查看——底座的糯米砂浆完好无损，没有晃动的痕迹；投石机臂上的定准绳还绷得紧紧的，角度没有偏差；皮兜里还残留着青石的碎屑，明显是装填时没放正，导致受力不均，才让石头偏了方向。
“王小二，你起来。”刘秀的声音平静，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越东汉当皇帝，朕的武力值开挂 “你告诉大家，刚才装填石块时，皮兜是不是歪了？”
王小二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不敢看刘秀的眼睛：“是……是歪了……俺第一次操作这么大的投石机，看到周大哥扔得准，俺就慌了，手一抖，石头就没放正……”
“那你为什么不重新放？为什么不告诉别人？”刘秀追问。
“俺……俺怕被马头领骂……怕大家说俺没用……”王小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哭了出来，“俺不是故意要杀张大哥他们的……俺错了……”
刘秀转过身，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那个煽风的老兵身上——那老兵叫赵虎，之前是绿林军的人，因为抢劫百姓被刘縯罚过，一首心怀不满。“赵虎，你刚才说，是俺用妖术害了兄弟？”
赵虎梗着脖子，强装镇定：“不然呢？好好的投石机，怎么会偏？不是妖术是什么？你就是想借‘天石’的名义，让咱们送死，好给自己博名声！”
“放肆！”刘秀突然提高声音，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投石机校准没问题，是操作失误导致误伤，这是明摆着的事！你明知是王小二慌了神，却故意煽动大家，说什么妖术害人，想让军心涣散，好让莽军趁机攻城——你安的什么心？！”
赵虎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却还想狡辩：“俺……俺就是实话实说！大家都看到了，石头偏了，杀了自己人……”
“实话实说？”刘秀冷笑一声，让人把赵虎之前私藏的莽军钱币拿了出来（昨晚冯异的暗哨查到的），“你私藏莽军的钱币，早就通敌了吧？今天故意煽风，就是想让咱们内乱，好给莽军报信！”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士兵们看着赵虎手里的莽军钱币，眼神里满是愤怒——通敌是军中大忌，比误伤更让人无法容忍。赵虎脸色惨白，想转身逃跑，却被马三刀一把揪住，按在地上。
西
“刘将军，俺错了！俺不该通敌！不该煽风！求您饶了俺吧！”赵虎拼命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刘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今天必须铁腕处置，才能稳住军心，但也不能滥杀。他睁开眼，声音冷得像冰：“赵虎通敌叛国，煽动哗变，按军法当斩！”
马三刀手起刀落，赵虎的首级滚落在地，鲜血溅在投石机的底座上，和糯米砂浆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眼。
刘秀没有看尸体，而是走到王小二面前，伸手把他扶起来：“王小二，你操作失误，导致三位兄弟丧命，本也该军法处置。但念你是初犯，又主动认错，俺饶你一命，罚你去义冢守灵三个月，给三位兄弟磕头赔罪，你服吗？”
王小二连连点头，眼泪鼻涕一起流：“俺服！俺服！谢谢刘将军不杀之恩！俺一定好好守灵，给张大哥他们赔罪！”
处理完赵虎和王小二，刘秀走到受伤的士兵身边，亲自给他们包扎伤口（阴丽华刚送来金疮药）：“两位兄弟，今天的事是咱们的错，让你们受了伤。俺向你们保证，一定会厚待你们的家人，等伤好了，你们想回家养伤，俺给你们发三个月的粮；想继续留在军中，俺给你们记一功，以后跟着俺杀莽贼，报仇雪恨！”
受伤的士兵看着刘秀真诚的眼神，之前的愤怒渐渐消散，其中一个哽咽着说：“刘将军，俺不怪您……是俺们没注意警戒，也怪王小二慌了神……俺伤好后，还跟着您杀莽贼！”
随后，刘秀让人重新挑选射手，让周武带着大家再试射一次——这次所有人都格外小心，装填石块时反复检查，拉动发射绳时稳如泰山。十八块青石依次飞出，全部落在城外三百五十步的预定区域，误差不超过五步。士兵们看着整齐的落点，之前的恐慌彻底消失，欢呼声比第一次更响亮。
夕阳西下时，刘秀亲自带着士兵把三位阵亡兄弟的尸体埋在义冢里，坟前立了木牌，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和籍贯。他站在坟前，对着士兵们行了一个军礼：“三位兄弟，今天是俺们的错，让你们枉死。俺向你们发誓，今晚一定用好投石机，让莽贼血债血偿，给你们报仇！以后每年今日，俺都会来看你们，不会让你们白死！”
士兵们纷纷跟着行礼，不少人红了眼眶。邓禹走到刘秀身边，低声说：“文叔，军心稳住了。”
刘秀点点头，望着远处莽军大营的方向，眼神坚定：“稳住就好。今晚，咱们不仅要让‘天石’落准，还要让兄弟们知道，跟着俺刘秀，不会白死，不会受委屈——这才是比投石机更重要的‘定准’。”
阴丽华站在义冢旁的树下，看着刘秀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那根烙着“不弃”的铜簪——她知道，刘秀今天的铁腕不是无情，是为了更多人的活命；他的愧疚不是作秀，是真的把士兵当兄弟。这样的人，才能在乱世中聚拢人心，才能真的复兴汉室。
晚风拂过，义冢旁的野草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刘秀的誓言。城墙上的“三角含汉”旗帜猎猎作响，十八台投石机在暮色中沉默矗立，等待着今晚那场注定改写历史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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