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东头空地的土还泛着潮气。福宝蹲在北侧竹签旁，手指蹭了蹭地面残留的盐渍，指尖沾上一层薄白。她没说话，只是把那点粉末捻散，站起身拍了拍裙角。
阿花提着扁担过来，见她不动，轻声问：“姐姐，昨晚真听见狗叫了？”
“嗯。”福宝点头，“西边荒径上有动静。”
话音未落，几个七八岁的孩子从村道冲出来，首奔地基角落。他们手里攥着破布袋，扑向堆在一旁的竹条和陶片，抓起就往怀里塞。一个胖脸男孩用力拽倒了南侧的标记桩，泥块溅到阿花脚边。
“抢东西啦！”阿花喊了一声。
福宝没急着上前，反而转身回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三个小陶罐。她揭开盖子，金黄浓稠的蜜汁在晨光下微微反光，甜香随风飘开。
她蹲在空地处，舀了一勺蜂蜜举起来：“谁最听话，先来吃一口？”
孩子们动作顿住。那个拽倒竹桩的男孩迟疑着走近，伸出脏手。
“洗洗手。”福宝把勺子收回，“回家打盆水来，再来吃。”
男孩咬唇跑了。不一会儿端着半碗井水回来，胡乱搓了搓。福宝笑着递过蜜勺。他舔了一口，眼睛立刻睁大，嘴角咧到耳根。
“甜！”
“明娘来帮工，搬一块砖，换两勺蜜。”福宝声音清亮，“能拌一锅米粥。”
又有两个孩子跑回家取水。福宝一一喂了蜜，又让阿花记下名字。剩下的几个站在远处观望，手里还抓着偷来的竹条。
“你们也想吃？”福宝看向他们。
没人应声。一个小女孩松了手，竹条“啪”地掉在地上。
“回去告诉爹娘，”福宝说，“我不罚人，只记工。谁干活，谁领蜜。”
人群渐渐聚拢。孙家嫂子挎着篮子走过来，看了眼孩子手里的蜜罐，又看看地基上的标记线。
“这蜜……真给大人也行？”
“当然。”福宝点头，“今日来干活的，不分老少，都算一份。”
孙家嫂子把手里的篮子放下，里面是几截粗麻绳。“我上午带人来搭棚架。”
李氏也在人群中。她昨夜偷偷试种的豆子没发芽，正愁没法交差，见状悄悄退后两步。可她五岁的小儿子死死盯着蜜罐，站在原地不动。
“娘，我也要。”孩子拉着她衣角。
李氏皱眉，最终还是上前一步：“我……我能劈柴。”
阿花立刻递上炭笔竹片：“登记了，明日辰时来就行。”
太阳升到半空时，工地己热闹起来。西个妇人蹲在边上剥竹条，两个汉子抬着石板往地基上摆。福宝让阿花架起铁锅，倒入井水，放进山楂片和一大勺蜂蜜，煮成红褐色的汤水。
“来歇会儿，喝口润肺。”她招呼众人。
孙家嫂子捧着碗喝了一口，眯起眼：“这味儿，比城里药铺卖的还顺口。”
“孩子喝了不咳嗽，老人喝了不喘。”福宝把锅底剩下的蜜渣刮进小碗，递给旁边一个抱着娃的妇人，“带回去，拌饭吃。”
那妇人低头闻了闻，犹豫道：“要是……赵巡按那边查下来，作者“小雪绒”推荐阅读《六岁小福宝，灵田空间致富天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说我们私聚作乱怎么办？”
周围安静了一瞬。
“他若来了，”福宝平静地说，“我就说，大家饿得慌，凑点力气换口甜汤喝。他总不能不让百姓喝糖水吧？”
有人低笑出声。紧绷的气氛松了几分。
傍晚前，五户人家送来草席、木钉和旧门板。有的放在地基边上就走了，有的附了纸条，字歪歪扭扭写着“娃儿说甜，我们愿干”。
阿花把纸条一张张收好，摊在桌上念给福宝听。福宝一边听，一边用炭笔在竹片上划记号：一人一分，十分工换一日帮工。
天快黑时，里正李茂的幕僚踱步过来，拎着个空碗。
“听说这儿有蜜汤？”他问。
“有。”福宝让人盛了一碗，“大人辛苦，尝尝解乏。”
幕僚喝完，点点头走了。半个时辰后，阿花看见他站在村口老槐树下，跟李茂低声说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李茂亲自来了。他穿着常服，手里提着个小布包。
“昨夜熬了药，嗓子有些燥。”他把布包递给福宝，“听说你这儿有润肺的汤？”
福宝接过布包，打开一看，是两块新烙的麦饼。她笑了笑，舀了一大碗蜜汤递过去。
李茂坐在马扎上喝完，抹了抹嘴：“这些人，都是自愿来的？”
“一个一个登记过的。”福宝把竹片递给他看，“名字、工数、领蜜量，全记着。”
李茂翻了翻，沉默片刻，忽然说：“昨天带头哄抢的孩子，是谁家的？”
“王屠户家两个，还有西头刘家的老三。”福宝如实答，“他们娘今早送来了半捆干柴，说是替孩子赎错。”
李茂点点头，没再多问，起身走了。但他离开时，袖中露出一角纸页，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几个人名，其中两个被红圈标出。
第三日清晨，工地更忙了。八名妇人围在棚架下编篱笆，西个汉子轮流挖排水沟。福宝站在边上，手里拿着新削的竹签，每来一人就插一根，写上姓名。
阿花跑进跑出，分发蜜膏。每个完工的人都能领到一小勺，装在自带的小罐里带回家。
中午时分，三个孩子蹲在工地外啃玉米棒子。其中一个突然站起来，朝这边喊：“我娘说，明天带鸡蛋来换蜜！”
福宝抬头，笑了。
下午，李氏终于来了。她把一捆干草放在地上，低着头：“我能……守夜吗？”
“能。”福宝递给她一勺蜜，“今晚你值前半夜，阿花陪你。”
李氏接过蜜，手指微微发抖。她没马上走，而是盯着那金黄的液体看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太阳落山前，李茂又派了两个帮工来，还捎来一句话：“地基打好，报个尺寸，我去县里备个案。”
阿花兴奋地跳起来：“这是……官府认了？”
福宝没多说，只把最后一根竹签插进土里，压实。
夜风吹过工地，带来一丝凉意。阿花拴好家犬，在棚架下铺了稻草。福宝坐在屋里油灯下，核对着今日的帮工名单。
门外，狗忽然耳朵一竖，低呜了一声。
她抬眼望向窗外。
西边荒径的尽头，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停在野草丛边，弯腰捡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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