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终局：第七人**
旗杆在暮色中像一柄插入大地的锈剑。
沈家白的手掌贴上冰冷金属时，闻到铁锈与焦油混合的气息。白日里浇灌的汽油味仍未散尽，基座边缘凝结着数道蜿蜒的焦黑色油渍，像干涸的血迹。他仰头望向三十米高的顶端，那里悬着个拳头大小的黑影——在最后一缕天光消逝前，隐约折射出金属的冷硬质感。
消防车的残红蓝光仍在远处教育局大楼废墟上流转。沈家白将缠着紫色发绳的左手按在旗杆上，掌心那道被手术刀割破的伤痕重新裂开，血珠渗进发绳的纤维孔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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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爬时，旗杆的震动沿着脊椎首冲脑髓。
铝合金维修梯早己被撤走，沈家白用膝盖锁住杆体向上蹭移。粗糙的防锈漆面刮破校服裤腿，小腿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爬到十米处时，他看见两道深陷的凹痕——像是被某种金属器具反复勒磨留下的，边缘沾着几丝干涸的蓝色纤维。
风突然大起来，旗杆发出低沉的嗡鸣。沈家白抱紧杆体向下望，操场缩成墨绿色方毯，奔跑的值日生如移动的黑点。就在此刻，他看见主席台阴影里站着穿深蓝工作服的人影，仰头的姿势凝固如雕塑。
是林骁。他举起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在暮色中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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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滑轮组缠满尼龙绳的尸骸。
沈家白悬在二十八米高空，右手艰难地探进锈蚀的金属支架内部。指尖触到冰冷坚硬的物体——半枚银耳钉。当他抠出耳钉时，带出一卷用紫色胶带缠裹的微型U盘。
耳钉内侧刻着数字"7"，U盘外壳则刻着腐烂的彩虹图案，第七道紫色条纹被反复描深。
下方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锐响。沈家白低头，看见林骁正将维修梯架回旗杆底部。他爬梯的速度快得惊人，像只嗅到血腥味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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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着灰烬掠过操场。
沈家白将U盘咬在齿间，双手松开旗杆向下滑坠。防锈漆碎屑混着血沫在掌心迸溅，减速的灼痛感让他眼前发黑。在距地面五米处，他猛地屈膝蹬向杆体，身体借力扑向旁边的梧桐树冠。
枝叶断裂声如骨碎。沈家白砸在泥地上时，林骁的扳手擦着他耳畔砸进土里。
"给我！"林骁的眼睛在昏暗中泛着兽类的幽光。
沈家白吐掉嘴里的U盘，金属外壳沾着他的血和唾液。林骁扑向U盘的瞬间，沈家白抽出藏在后腰的半截手术刀——旗杆里那把断刀，狠狠扎进对方大腿。
惨叫声撕破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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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生物实验室的应急灯滋啦作响。
沈家白将U盘插入老式台式机，主机风扇发出垂死般的嗡鸣。屏幕亮起时要求输入密码，提示符是不断跳动的彩虹图案。
他撕下缠在手腕的紫色发绳，内侧用荧光丝线绣着"0712+1225"。当数字输入完毕的刹那，屏幕陡然变红，血滴般的文字渗出：
**欢迎访问第七象限核心档案**
林骁的呻吟从角落传来。他被绑在解剖台上，腿上的手术刀仍在微微震颤，血顺着台沿滴落成断续的线。
"你也是祭品..."林骁突然笑起来，染血的牙齿在灯光下森然，"看看你自己的档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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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夹里排列着十二个视频缩略图。
沈家白点开名为"Q-7"的文件。画面最初是摇晃的俯拍视角——初中开学典礼的礼堂穹顶，彩色玻璃滤下的光斑如游动的鱼群。镜头缓缓下移，作者“邱莹莹”推荐阅读《刺青第三部锁骨上的彩虹》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穿过攒动的人头，最终定格在新生代表身上。
穿白衬衫的邱莹莹站在主席台，阳光在她锁骨上投下流动的彩虹。
镜头突然剧烈晃动，拍摄者似乎被人推搡。画面边缘出现半张脸——戴黑框眼镜的男孩，后颈有块紫红色胎记。那是十三岁的沈家白。
"第七象限候选者沈家白，观察日志第1天。"
邱莹莹的画外音冰冷如机械。画面切换成沈家白翻垃圾站的特写，他手里捏着染血的校服碎片。
"具备潜行能力与敏锐度。"
暴雨夜的镜头里，沈家白蜷缩在巷角阴影中，眼睁睁看着纹身针刺入邱莹莹的皮肤。
"缺乏干预勇气。"
升旗仪式上，他死死盯着邱莹莹的衬衫领口。
"但具备强烈共情能力。"
最后一段视频是昨夜教育局大火。沈家白站在马路对面仰望的身影被长焦镜头拉近，瞳孔里跳动着十二层的火光。
"综合评定合格。"邱莹莹的声音终于带上温度，"第七人归位。"
视频结束的雪花屏上，缓缓浮现一行血字：
**你从不是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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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台上的林骁爆发出癫狂大笑。
"现在明白了吗？"他挣扎着挺起身，"她选中你当接班人！第七象限的清理者！"
沈家白摸向后颈的紫色印记——那不是胎记，是皮下植入的电子标签。林骁大腿上的手术刀柄突然亮起红光，骷髅独眼位置射出全息投影：
教育局大楼的三维结构图旋转展开，十二层档案室的位置标着血红的"7"。废墟剖面图显示地下还有十八层空间，最深处闪烁的坐标正是旗杆位置。
"第七象限是焚化炉..."林骁咳出血沫，"我们...都是待处理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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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盘突然发烫冒烟。
沈家白拔下它的瞬间，电脑屏幕炸开一团乱码。乱码中浮出邱莹莹最后的身影——她站在燃烧的档案室窗前，身后是泪痣老师倒伏的尸体。
"烧了旗杆。"火焰舔舐着她的声音，"真相在地下。"
画面切换成地下十八层的实时监控：空置的七号玻璃罐旁，新增了第十三号罐体。标签上写着：
**"Q-13 林骁 污染物"**
林骁的咒骂变成凄厉哀嚎。沈家白转头时，解剖台边缘伸出西只机械臂，将挣扎的林骁拖向墙面暗门。暗门内传来履带运转的轰鸣，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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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杆基座在爆破声中坍塌。
沈家白站在深坑边缘，看着暴露出的合金管道——首径两米的金属通道斜插地底，内壁凝结着暗红色物质。通道口钉着半枚银耳钉，旁边刻有新字：
**向下走**
他回头望向操场。初升的月光下，十二个穿校服的女生静静站在跑道边缘。她们拉开高领校服，锁骨处依次露出数字1到12的刺青。为首的泪痣女生举起右手，无名指银戒折射着冷光。
"我们是守门人。"十二道声音重叠如合唱，"等你回来。"
沈家白跃入管道。
下坠时，他看见内壁越来越密集的刻痕——全是腐烂的彩虹图案，第七道紫色条纹都被反复加深。最底端刻着邱莹莹最后的笔迹：
**第七人沈家白，欢迎回家**
刻痕里填满干涸的血，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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