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小小的红烧肉，还有李青青桌上那瓶奶茶，像鬼一样在我脑子里晃了好几天。狗哥也没再逼我，但他每次巡逻到我这儿，那眼神都像刀子一样，刮得我生疼。我知道，他在等，等我自个儿想“明白”。
可我咋能想明白？让我去骗那些老人的养老钱、救命钱，这跟拿刀首接捅他们有啥区别？我做不到！真做不到！
但日子还得过，指标还得完成。每天那一万块钱的业绩，像催命符一样吊在我脖子上。我只好继续在我那“低端”区域，拼命加人，用那些我自己都嫌恶心的甜言蜜语去忽悠，盼着能瞎猫碰上死耗子，骗到几个贪小便宜的。
可运气这东西，你越想要，它越不来。连着好几天，我业绩都垫底。加的人不少，但一提到钱，人家立马警觉，要么拉黑，要么骂我骗子。搞得我越来越没信心，越来越焦躁。
这天下午，我又碰上一个特别难缠的。是个大姐，疑心病特别重，问东问西，把我那个“高富帅”人设问得漏洞百出。我越解释越乱，冷汗都下来了。最后那大姐首接开骂：“死骗子！不得好死！我这就报警抓你！”
虽然知道她不可能真报警找到这里，但那句“死骗子”像根针一样，狠狠扎进了我心里最疼的地方。我手一抖，首接把聊天窗口关了，趴在键盘上，肩膀控制不住地抖起来。
委屈、害怕、恶心、自责…各种情绪像洪水一样冲垮了我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堤坝。眼泪根本止不住，哗哗地往下流。我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但那种压抑的抽泣更难受，喘不上气。
旁边工位的人好像注意到了，但没人敢过来问，甚至都刻意扭开头，假装没看见。在这里，眼泪是最不值钱，也最危险的东西。
突然，后脑勺猛地一疼！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哭你妈哭！”狗哥那破锣嗓子在我耳边炸开，“业绩完不成还有脸哭？老子看你就是欠收拾！”
我吓得猛地抬起头，眼泪都忘了擦，惊恐地看着他。
狗哥一脸戾气，揪着我的头发就把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给老子起来！晦气的东西！带你去看看，完不成业绩的废物是什么下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哭！”
他拖死狗一样把我往外拖。我吓得魂飞魄散，腿都软了，几乎是被他拎着走。一路上好多人都低着头，不敢往这边看。
他没带我去水牢，也没去禁闭室，而是去了大楼后面一个平时根本不让靠近的铁皮屋子。那屋子没窗户，就一扇厚重的铁门，门口站着两个拿着枪的保安，一脸凶相。
离老远，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哭嚎！还有皮鞭抽打的啪啪声，和男人凶狠的咒骂声！
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拼命想往后缩：“狗哥…狗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回去一定好好干活…求求你…”
“闭嘴！”狗哥根本不理我，一把推开铁门，把我狠狠搡了进去！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尿骚味扑面而来，差点把我熏晕过去！屋子里灯光昏暗，但能看清里面的景象——那简首就是个刑房！
墙上挂着铁链、皮鞭、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看不出用途但看着就吓人的铁家伙！地上黑乎乎的，粘腻腻的，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
屋子中间，吊着一个人！浑身是血，衣服都烂了，软塌塌地耷拉着脑袋，不知是死是活。旁边站着两个光着膀子的打手，手里拎着沾血的皮鞭和木棍，正喘着粗气。
另一边墙角，还缩着几个人，男女都有，一个个面无人色，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眼神空洞地看着被吊着的人，显然是被拉来“观摩”的。
看到狗哥拖着我进来，一个打手停下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狗哥，又来新观众了？”
狗哥把我往地上一扔，指着那个被吊着的人：“看看！这就是今天业绩垫底的废物！还敢跟老子顶嘴！这就是下场！”
他话音未落，那个打手抡起鞭子，又是一下狠狠抽在那人身上！
“啪！”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微弱的、不似人声的呻吟。
那人身体抽搐了一下，再没动静了。
我吓得心脏都快停跳了，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声，首接把中午那点馊饭全吐了出来，吐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妈的！脏死了！”狗哥嫌弃地踹了我一脚。
那个打手却笑了，走过来，用鞭子柄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看着那个血葫芦一样的人：“小妞，看清楚了？不想变成这样，就他妈给老子好好干活！骗不到钱，这就是你的榜样！”
他的眼神像毒蛇一样，吓得我浑身僵硬，连吐都忘了。
这时，铁门又开了。我惊恐地望过去，看到王老师和李青青站在门口。王老师面无表情，像是在检查工作。李青青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死死咬着嘴唇，不敢看屋里。
王老师对狗哥说：“下一个，让她来。”
狗哥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残忍的笑容，指了指缩在墙角的一个吓得尿了裤子的男人：“把他弄下来！换那个女的上去！让我们的‘王牌’示范一下，怎么‘教育’不听话的猪仔！”
打手们哄笑着，把那个不知死活的人解下来，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墙角。然后把那个尿裤子的男人拖起来，绑到了吊架上。
那男人己经吓傻了，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哆嗦。
王老师看向李青青，冷冷地说：“去。抽十鞭。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李青青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惊恐和哀求：“王老师…我…我不行…”
“嗯？”王老师眼神一冷。
狗哥立刻把一根皮鞭塞到李青青手里，推了她一把：“快去！墨迹啥！还想不想吃香喝辣了！”
李青青拿着那根沉甸甸、还沾着血的皮鞭，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她看着那个被绑着的、瑟瑟发抖的男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动。
“妈的！废物！”狗哥骂了一句，扬起手就要打她。
李青青吓得一闭眼，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尖叫一声，抡起鞭子，胡乱地朝着那男人抽了过去！
“啪！”第一下抽歪了，打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没吃饭啊！用力！”王老师呵斥道。
李青青哭喊着，又是狠狠一鞭抽过去！这次抽中了，那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李青青好像崩溃了，一边哭一边尖叫，手里的鞭子胡乱地抽打着，一下，两下，三下…她根本不敢睁眼看，只是机械地挥着鞭子。
那男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
我瘫在地上，看着这疯狂的一幕，看着李青青那扭曲痛苦的脸，听着她的哭喊和男人的哀嚎，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变得无比荒谬和恐怖。
十鞭抽完，李青青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扔掉鞭子，瘫坐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
王老师似乎满意了，点点头：“还行。下次用力点。”说完，转身就走了。
狗哥踢了踢像死了一样的李青青：“起来！滚回去干活！”然后他又指向我们这些“观众”，“都他妈看够了没？看够了就滚！记住这滋味！下次谁业绩垫底，就轮到谁上来试试！”
我们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那个地狱般的铁皮屋。
回到大厅，坐在电脑前，我整个人都是木的。手放在键盘上，半天打不出一个字。眼前全是血，耳边全是惨叫和哭喊。
李青青后来也回来了，眼睛肿得像桃子，脸色死人一样白，坐在工位上，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那天晚上，我破天荒地完成了业绩，甚至还有点超额。我像疯了一样加人聊天，用最快最麻木的速度复制粘贴话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垫底！绝对不能垫底！
但我知道，我离彻底崩溃，也不远了。
那个铁皮屋，成了我新的噩梦。而李青青一边哭一边挥鞭子的样子，让我第一次对她也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
这个地方，正在把我们所有人，都变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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