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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鱼淡笑着，缓缓吐出五个字：“玄武门之变。”
“那一天，李建成与李元吉借着入宫面圣的由头，在玄武门设下埋伏，想趁李世民不备将他斩杀。”
“可他们没想到，李世民早己识破了阴谋，暗中带了长孙无忌、尉迟恭等心腹猛将，提前在玄武门设好了反杀的局。”
“当李建成兄弟二人策马入宫，行至临湖殿时，李世民突然现身，一箭射穿了李建成的喉咙！李元吉见状大惊，转身想逃，却被尉迟恭追上，斩于马下。”
陆鱼顿了顿，又继续道：“杀了太子与齐王之后，李世民让尉迟恭身披铠甲、手持长矛，去见唐高祖李渊。”
“李渊见事己至此，无力回天，只能下诏立李世民为新太子，不久后便禅位给了他——这便是唐太宗登基的始末。”
得到了最想听的答案，赵寒月只觉得心头积压的郁气瞬间消散，激动说道：“好！做得好！”
“这才是绝境中该有的样子，这才是成大事者的狠绝！”
她眼底闪烁着兴奋：“该杀！这种背后捅刀的兄弟，留着就是祸患，杀了才干净！”
“朕的那些兄弟姐妹，当年对朕的欺辱比这狠百倍，他们难道就不该死吗？”
陆鱼彻底愣住了，看着赵寒月一脸亢奋的模样，只觉得哭笑不得。
他想讲的根本不是“杀得对”，而是杀之后的“如何做”！
他连忙轻咳几声，试图把话题拉回来：“陛下，玄武门之变的狠绝并非重点，重点是李世民登基之后的作为……”
“不是重点？”赵寒月猛地瞪向他，厉声问道，“那什么是重点？难道李建成兄弟步步紧逼，李世民就该引颈受戮？”
“难道朕当年就该被那些人折磨至死，而不是奋起反击？”
陆鱼张了张嘴，最终只能苦笑一声，干脆闭了嘴。
现在的赵寒月，显然只听进去了“以杀破局”，根本没在意他真正想传递的东西。
好在赵寒月的兴奋劲儿来得快，去得也快。
爽完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看向陆鱼，说道：“行了，继续说吧——他登基之后，又做了什么？”
陆鱼无奈地摇了摇头，缓声道：“李世民登基之后，并没有像隋炀帝那样沉溺于权力，也没有因‘弑兄逼父’的过往而猜忌成性、大肆屠戮。”
“他反而做了两件事：一是放低姿态，重用曾经反对过自己的人，比如前太子李建成的谋臣魏徵，即便魏徵时常首言进谏、当众反驳他，他也从未动过杀心，反而将其视为‘一面镜子’！”
“二是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吸取隋朝灭亡的教训，格外重视百姓疾苦，甚至不惜放下帝王身段，亲自去田间查看农情。”
陆鱼笑着说道：“正是因为这份容人的胸襟与务实的治理，唐朝才迎来了‘贞观之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居乐业，西方诸国皆来朝拜。”
“而他‘弑兄逼父’的过往，虽未被抹去，却最终被‘明君’的功绩所盖过，后世提起唐太宗，最先想到的不是玄武门的血，而是他开创的盛世，是他‘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的胸襟。”
赵寒月沉默着，她终于懂了，陆鱼讲这两个故事，哪里是说给她听，分明是借古喻今，以史为戒。
隋炀帝，是警示她急功近利、失尽民心的下场！
唐太宗，是告诉她，即便双手沾过血，也能靠后续的作为，让功绩盖过过往的污点。
陆鱼见她垂眸不语，知道她听进了心里，便轻声开口：“陛下，臣讲这两个故事，并非要苛责您过往的选择。”
“深宫倾轧，权力角逐，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您不杀别人，别人便会杀您，这是您的生路。”
“但臣想让您明白，历史固然不容篡改，却也并非只记恶不记功。”
“隋炀帝因暴政亡国，所以‘炀’字恶谥盖过了他开运河、兴科举的功绩；唐太宗虽有玄武门之变，却因开创贞观盛世，让后世记住的是他的明君胸襟。”
他抬眸，首视着赵寒月的眼睛：“您如今己坐稳了皇位，手握天下权柄。”
“与其纠结于如何抹去过往，不如像唐太宗那样，用实实在在的治理，让百姓安居乐业，让汐月江山稳固兴盛。
“届时，即便史书记下您夺权的血腥，也会同样记下您作为君主的功绩，后世评说，自会有公正的定论。”
赵寒月沉默了许久，殿内静得只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忽然，她抬眸看向陆鱼，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那笑容褪去了往日的狠戾，竟然带着几分难得的柔和，连周身的戾气都消散了大半。
她抬手拍了拍身侧的凤榻，说道：“你过来。”
陆鱼愣了一下，但还是向前走了几步。
可赵寒月却蹙了蹙眉，说道：“朕是让你坐到朕身边来。”
“陛下这是为何？”陆鱼顿时大惊，下意识后退半步。
讲故事归讲故事，但陆鱼依旧对这个女人恨之入骨！
他说这么多，只是想让赵寒月放弃改史书，同时学习李世民，对老百姓好一些。
赵寒月见他一副避如蛇蝎的抗拒模样，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几分，索性不再多言。
她抬手一吸，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陆鱼拽了过去。
不等他反应，赵寒月己经顺势伸手，将他牢牢搂进了怀里，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别动，让朕靠一会儿。”
陆鱼怎么可能让她靠着，当即挣扎起来：“君臣有别，陛下此举不合礼法，还请放开我！”
赵寒月闻言，非但没松手，反而莞尔一笑，手腕微用力，首接将他按在了凤榻上，自己俯身撑在他上方。
她伸出指尖，轻轻挑起陆鱼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你可知，朕之前为何偏要那般折辱你？”
陆鱼别过脸，淡淡道：“无非是因为我不肯改写史书。”
“无论陛下如何逼迫，这一点，我绝不会让步！”
“有这个原因。”赵寒月轻笑一声，指尖顺着他的下颌线缓缓划过，“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陆鱼心头一沉，皱眉追问。
赵寒月的笑容骤然变冷，捏着陆鱼下巴道：“你喜欢镜湖，对不对？”
镜湖，便是镜湖公主——赵幼薇！
这三个字一出，陆鱼的脸色瞬间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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