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唐家营外就传来了马蹄声和军靴踏地的闷响。
唐正国趴在村口的土坡后，借着微弱的晨光望去，只见国民党军的队伍沿着田埂铺开，钢盔在晨雾中泛着冷光，机枪架在高处，枪口正对着村子的方向——这哪里是“清剿”，分明是要把整个唐家营夷为平地。
“队长，怎么办？他们人太多了！”身边的游击队员小李攥着步枪，声音发颤。地道里藏着三百多号老百姓，还有二十多个伤员，一旦被国军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唐正国咬着牙，目光扫过村西的老井——那是村里最偏的地方，井口被半人高的杂草掩盖，平时只有挑水的村民会去。
昨夜收到张学良的密信还揣在怀里，信末的狼头标记烫得他心口发紧，和上次军火库墙上的印记一模一样，这让他既警惕又抱有一丝希望。
“通知下去，所有人退守主地道，把岔道的入口封死！”唐正国压低声音，“告诉乡亲们，别出声，等我信号再行动。”
刚安排完，国军的喇叭就响了起来：“里面的人听着，限你们十分钟内出来投降！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唐正国没有理会，他趴在土坡后，观察着国军的阵型。
突然，他看见人群里闪过熟悉的身影——是军统的王营长，他正站在国军指挥官身边，指着村里的方向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张地图，显然是把地道的位置出卖了。
“叛徒！”唐正国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上次日军围剿，王营长假意救援，背地里却给军统发报，现在又带着国军来“清剿”，真是狼子野心。
十分钟很快过去，国军见没人出来，便朝着村里开枪。子弹呼啸着穿过空气，打在土墙上，溅起阵阵尘土。
唐正国带着队员们在土坡后还击，可国军的火力太猛，他们只能勉强守住防线。
“队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子弹快用完了！”小林大喊着，朝着国军扔了枚手榴弹。
唐正国心里焦急，他想起张学良的密信，连忙掏出信封，再次确认路线——从主地道走到尽头，撬开井底的石板，就能通往村外的芦苇荡。可地道里的情况不明，万一有埋伏怎么办？
就在这时，地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队员小张跑了上来：“队长，不好了！地道里有鬼子！”
唐正国脸色骤变：“怎么回事？鬼子怎么会在地道里？”
“不知道，”小张喘着粗气，“我们在岔道封入口时，突然听见脚步声，还听见他们说日文，吓得我们赶紧退了回来。”
一边是国军围剿，一边是地道里的鬼子，腹背受敌，唐正国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看着远处的老井，咬了咬牙：“只能赌一把了！小张，你带几个队员，掩护老百姓从主地道往村西老井转移，我和其他人在这里断后！”
“队长，那你怎么办？”小张担忧地问。
“别管我，快去吧！”唐正国推了他一把，“记住，一定要保护好乡亲们！”
小张点点头，转身朝着地道入口跑去。唐正国则带着剩下的队员们，在土坡后奋力还击。国军的进攻越来越猛，他们己经冲到了村口，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唐正国端着步枪，朝着国军开枪，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地击中目标。可国军的人数太多，他们像潮水一样涌来，队员们一个个倒下，土坡后的防线渐渐被突破。
“队长，快撤！”小林拉着唐正国，朝着地道入口跑去。
唐正国回头望了眼村里，只见国军己经冲进了房屋，到处都是枪声和老百姓的哭喊声。他心里一阵刺痛，却只能跟着小林往地道里跑。
刚钻进地道，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枪声。唐正国心里一紧，连忙朝着主地道跑去。
只见小张带着队员们在和鬼子激战，鬼子穿着便衣，手里拿着短枪，显然是早就埋伏在地道里的特务。
“杀！”唐正国大喊一声，端起步枪朝着鬼子开枪。队员们见队长来了，士气大振，纷纷朝着鬼子冲去。
地道里空间狭小，双方展开了近身搏斗。唐正国握着短刀，朝着鬼子砍去，刀光剑影中，他的手臂被鬼子的刺刀划了道口子，鲜血瞬间流了下来。可他顾不上疼痛，依旧奋力拼杀。
激战中，唐正国突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是山本次郎的副官！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鬼子早就和国军勾结好了，要里应外合消灭他们？
“你们这些叛徒！”唐正国怒吼着，朝着副官冲去。副官也看见了他，冷笑着举起短枪，朝着他开枪。
“小心！”苏婉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一把将唐正国推开。子弹擦着唐正国的肩膀飞过，击中了旁边的土墙。苏婉的后背又添了道新伤，鲜血浸透了她的衣服。
“苏婉！”唐正国扶住她，眼里满是心疼。
“别管我，快带乡亲们走！”苏婉推开他，朝着鬼子扔了枚手榴弹。
“轰隆”一声，地道里炸开了花，几个鬼子被炸倒在地。唐正国趁机带着队员们和老百姓，朝着主地道尽头跑去。
终于，他们来到了井底。
唐正国撬开石板，外面传来芦苇荡的风声。他回头望了眼地道里，鬼子还在后面追，国军的枪声也越来越近。
“快，大家快出去！”唐正国扶着老百姓，一个个往井外送。苏婉也忍着疼痛，帮着搀扶伤员。
就在最后一个老百姓爬出井口时，鬼子追到了井底。
唐正国举起短枪，朝着鬼子开枪，小林和小张也跟着还击。
“队长，你们快走吧！我们来断后！”小林大喊着，朝着鬼子冲去。
“不行，要走一起走！”唐正国想要拉他，却被小林推开。
“队长，照顾好乡亲们，替我们杀鬼子！”小张说着，和小林一起，朝着鬼子扔了枚手榴弹。
“轰隆”一声巨响，井底的石板被炸毁，地道口被封死。唐正国站在井外，听着里面的枪声渐渐消失，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苏婉扶住他，轻声说：“他们是英雄，我们会替他们报仇的。”
唐正国点点头，擦干眼泪，朝着芦苇荡深处望去。
远处，国军的队伍还在村里搜查，鬼子的特务也在西处打探。他知道，他们暂时安全了，但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他掏出张学良的密信，看着信末的狼头标记，心里充满了疑惑——张学良到底是敌是友？军火库墙上的狼头标记和信上的一模一样，难道他和鬼子也有勾结？
“正国，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苏婉轻声问。
唐正国握紧拳头，目光坚定：“先去芦苇荡深处躲起来，等天黑了再想办法。不管遇到多少困难，我都要带着乡亲们活下去，都要把鬼子和叛徒赶出冀中！”
夕阳西下，芦苇荡里的风越来越大，唐正国带着乡亲们，朝着深处走去。他们的身影在暮色中渐渐消失，只留下一串坚定的脚印，印在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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