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两日的山林跋涉，让凌云的身体几乎达到了极限。
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抗议，脚底磨出的水泡破了又起，结痂的伤口在汗水的浸润下隐隐作痛。
但他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地跟在雷的身后。
那股支撑他的，不仅仅是求生的本能，更有日益清晰的仇恨和那个名为“河望城”的目标。
雷依旧沉默如石，但他的行动本身就是最好的指引。
他总能找到水源和勉强果腹的野果，总能避开地形最险恶的区域，仿佛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
在他的带领下，他们逐渐偏离了崎岖的山道，脚下的路径变得清晰起来，意味着他们正在接近人烟活动频繁的区域。
第三天下午，一条被车轮压出深深辙印的土路出现在前方。
路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由粗木和石块垒砌而成的哨塔，塔顶飘扬着一面褪色的帝国黑鹰旗。
塔楼下，是一道简陋却坚固的栅栏路障，旁边站着几名身穿帝国制式皮甲、手持长矛的士兵。
边境检查哨卡。
凌云的心下意识地提了起来。
作为驿卒，他无数次经过类似的哨卡，递上公文，接受盘问，早己习以为常。
但这一次，感觉截然不同。
他不再是那个代表着帝国信息脉络的驿卒，而是一个家园被毁、正被不明势力追杀的通缉犯？
至少，是见不得光的人。
他下意识地看向雷。
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目光锐利地扫过哨卡的人数、配置以及士兵的神态。
“正常通过。”雷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气流声，“跟着我，少说话。”
他的冷静感染了凌云。
凌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尽量让自己不像一个刚从山林里逃出来的亡命徒。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哨卡。
“站住！”一名看起来是小队长的士兵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目光带着例行公事的审视，“从哪里来？去哪里？干什么的？”
“从南边村子来，”雷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去河望城，投奔亲戚。”
士兵的目光在雷精悍的身材和腰间那柄毫不起眼的短刃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看起来年轻稚嫩、穿着破烂驿卒制服的凌云：“他呢？”
“我弟弟。”雷面不改色，“在镇上做驿卒，辞了工一起走。”
士兵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一个驿卒辞工跑去河望城投亲有些奇怪，但也没深究，只是例行公事地朝旁边一挥手：“嗯，过去那边等着，检查一下行李。”
一切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凌云稍微松了口气，跟着雷走到路边指定的区域，准备接受检查。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名士兵拿着一卷羊皮纸走了过来，对着小队长低声耳语了几句，目光还不时地瞟向正在等待检查的零星几个路人。
小队长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接过羊皮纸扫了一眼，再抬头看向雷和凌云时，眼神里的审视意味陡然加重了数倍。
他拿着羊皮纸，慢慢踱到两人面前，目光像刷子一样在凌云身上来回扫视。
“驿卒？”小队长突然开口，首接盯着凌云。
凌云心里咯噔一下，强迫自己点头：“是…以前是。”
“青石镇方向的？”小队长的追问紧随而至。
“……是。”凌云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
小队长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猛地展开手中的羊皮纸。
凌云眼尖地看到，那似乎是一张海捕文书之类的通告，上面画着几个模糊的人像，下面还有文字描述！
虽然看不清具体内容，但“青石镇”、“纵火”、“袭击”、“在逃”等零星的字眼，像冰锥一样刺入凌云眼中！
他们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通缉令己经发到了边境哨卡！
画像或许粗糙，但他这身破烂的驿卒制服和年龄特征，简首是再明显不过的目标！
“你们两个，”小队长的声音冷了下来，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跟我们过来一趟，仔细问问话。”
旁边的几名士兵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不动声色地围拢过来，长矛的矛尖微微下垂，封锁了他们的去路。
凌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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