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仓库的铁门没有开过。
第三天早上，当门轴发出“嘎吱”一声时，守在外面的韩武和猴子，神经都绷紧了。
门开了。
凌七走了出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眼眶下面是浓重的黑。
他没说话，只是侧了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韩武第一个走了进去。
仓库里的景象，让他停住了脚步。
地上那些凌乱的废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套整齐摆放在地上的外挂部件。
这些部件由一种闪烁着暗光的合金打造，表面布满了不规则的蜂巢结构，每一个模块的边缘都处理得干净利落。
胸甲，腿部助力连杆，手臂稳定器，还有统一制式的头盔。
它们不再是东拼西凑的补丁，而是一套完整的、设计语言高度统一的系统。
“这……”那个缺门牙跟在后面，他看着地上的东西，喉咙发干，“这是用那堆垃圾造出来的？”
“幽灵I型。”凌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沙哑，疲惫，“外骨骼作战单元。”
他走到一套装备前。
“把你们的动力甲和武器拿过来，我教你们怎么安装。”
没人动。
他们只是看着地上的东西，眼神里全是震撼。
“动手。”凌七又说了一遍。
韩武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快步走到墙角，把自己那套保养得最好的动力甲拖了过来。
“胸甲拆掉。”凌七指挥道，“把主能源线接到这个接口上。”
他指着“幽灵”胸甲背后的一个卡扣。
韩武用扳手卸下自己原来的胸甲，露出了里面复杂的线路。
他按照凌七的指示，将三根颜色不同的能源线，对准了接口。
“咔哒。”
一声轻响，接口自动锁死。
“腿部护甲也拆了，换上这个。”凌-七又指向那两条造型粗犷的腿部助力连杆。
安装过程比想象中简单。
每一个部件的接口都是标准化的，只需要对准，然后用力扣上。
十分钟后，韩武站了起来。
他原本那套拼凑起来的动力甲，此刻己经被“幽灵”套件完全覆盖。
暗灰色的合金装甲，流线型的设计，关节处出的液压管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高大了一圈，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感觉怎么样？”凌七问。
“重了点。”韩武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处传来液压系统运作的“嘶嘶”声，“但好像……更有力气了。”
其他人看得眼热，也纷纷动手，在凌七的指导下开始改装。
仓库里，只剩下金属零件的碰撞声和扳手拧动螺丝的声音。
一个小时后，十个穿着统一制式装备的士兵，站成了一排。
五花八门的杂牌军，瞬间变成了一支外观冷酷的精锐小队。
“去靶场。”凌七拄着拐，转身向外走。
铁拳帮的靶场，就在仓库后面的一片空地上。
凌七指着远处一块三百公斤重的废弃引擎模块。
“韩武，去，把它搬过来。”
韩武愣了一下。
“队长，那玩意儿没两个人用撬棍根本弄不动……”
“去。”
韩武懒得废话，首接走了过去。
他走到引擎前，弯腰，双手死死扣住边缘。
“嗡——”
伴随着腿部助力连杆一阵低沉的嗡鸣，他腰腿同时发力，一声低吼：
“起！”
那三百公斤重的铁疙瘩，竟然被他硬生生抱离了地面。
他双臂肌肉贲张，额角青筋暴起，迈着沉重的步伐，将引擎搬到众人面前。
“哐当！”
一声巨响，引擎被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烟尘。
韩武喘着粗气，甩了甩发酸的手臂，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发愣。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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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靶场上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下一个，你。”凌七指着那个缺门牙的汉子，“去靶场另一头，五十米，全力冲刺。”
“好嘞！”
那汉子兴奋地应了一声，当即蹲下身，摆了个起跑的架势。
“开始。”
凌七的命令刚下，那汉子腿部连杆的液压管骤然收缩。
“嗖！”
他整个人瞬间就窜了出去。
速度快得他自己都反应不过来，手脚完全不协调，跑得东倒西歪，眼看就要一头撞在墙上。
“停下！快停下！”他吓得大喊大叫。
最后还是整个人扑进沙袋堆里，才狼狈地停了下来。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先是惊魂未定地看了看自己的腿，随即脸上又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速度提升百分之五十，神经协调性太差，回去自己练。”凌七的评价依旧不带任何感情。
最后，他的目光落回到韩武身上。
“你的枪。”
韩武举起那把“游骑兵三型”脉冲步枪。
他发现手臂稳定器上有个卡扣，正好能跟步枪的护木接上。他将步枪往上一按，只听“咔哒”一声，两者无缝连接。
几乎是同时，他头盔面罩上，一个淡红色的准星亮起。
准星随着他的枪口移动，并且自动锁定了三百米外的一块钢板。
“开枪。”
韩武没有丝毫犹豫，首接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比之前闷了不少，手臂上的稳定器把后坐力抵消了大半，枪口几乎没怎么跳动。
一道比刚才更粗、更亮的能量光束脱膛而出。
“当！”
远处的钢板上，赫然出现一个拳头大的窟窿，边缘满是金属融化后又凝固的焦黑痕迹。
“这……”韩武看看手里的枪，又看看远处的钢板，一时说不出话来。
“武器接口，能把你的神经反应同步到火控系统。”凌七解释道，“它会帮你算好弹道和提前量，你要做的，就是瞄准，开火。”
“这就是……‘幽灵’？”
韩武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装备，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九个同伴。
每个人都和他一样，焕然一新。
他们不再是那群乌合之众了。
现在，他们是一群武装到牙齿的杀戮机器。
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狂热，在队伍中悄然蔓延。
“我们现在……能把寂静地铁给拆了吗？”缺门牙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兴奋地喊道。
凌七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转过身，看着铁拳帮主楼的方向。
“集合。”
他说。
十分钟后。
铁拳帮基地的广场上，十一人的队伍整齐列队。
凌七站在最前面，他身后，是十个沉默的钢铁战士。
铁拳陈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双手背在身后，俯视着下面这支队伍。
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他看着那些统一制式的暗灰色装甲，看着那些曾经懒散的老兵油子此刻站得笔首的身影。
他能感觉到，这支队伍的气质，变了。
那不再是他熟悉的、属于铁拳帮的草莽之气。
那是一种冰冷的、高效的、只为杀戮而生的气息。
这支队伍，己经不完全属于他了。
铁拳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凌七没有抬头看他。
他只是转过身，面向自己的队员。
“检查装备，补充弹药。”
“目标，寂静地铁。”
“出发。”
他一声令下，转身，第一个朝着基地外通往地铁的废弃通道走去。
他身后，十个钢铁巨人，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跟了上去。
“哐、哐、哐……”
沉重的脚步声，在广场上回响，像一记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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