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悠长的通道里回荡，然后一点点变轻，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铁拳陈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像一尊铁铸的雕像，一动不动。
风吹过，卷起他外套的衣角，也卷起了广场上残留的尘土。
一个魁梧的汉子，穿着铁拳帮干部才有的皮甲，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
“帮主。”汉子的声音很低。
铁拳陈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看着那个空荡荡的通道入口。
“疤脸，你说，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被称作疤脸的汉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他想了想，回答：“一支精锐小队。”
“精锐？”铁拳陈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对。”疤脸点头，“我当了十年兵，从中层区的正规军退下来的。我从没见过哪支小队的装备，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统一。”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更别说，他们身上那股气，冷得很，跟咱们帮里那些兄弟，不是一路人。”
铁拳陈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转过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很简单，一张巨大的金属桌子，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张离区十一号扇区的简陋地图。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半满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烈酒。
那酒是离区自产的，用变异玉米酿的，辣得烧喉咙。
他仰头，一口喝干。
酒液像一条火线，从喉咙一首烧到胃里。
“帮主。”疤脸跟了进来，关上了门，“兄弟们……有点议论。”
“说什么？”铁拳陈把空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说……说那个凌七，太快了。”疤脸斟酌着用词，“他来咱们这儿，才多久？现在己经是分队长了，手底下管着人，装备是全帮最好的，连您那台‘猎犬’机甲都比不上。”
“还有人说，他一个外人，凭什么？”
铁拳陈走到那张地图前，伸出粗糙的手指，在“锈骨镇”这个名字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凭什么？”他冷笑一声，“就凭他能把一堆垃圾，变成杀人的利器。就凭他能让韩武那样的老油条，心甘情愿地喊他队长。”
他转头看着疤脸。
“你觉得，韩武他们那十个人，现在还算是铁拳帮的人吗？”
疤脸的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那十个人，领的还是铁拳帮的薪水，住的还是铁拳帮的地盘。
可他们的命，他们的未来，好像己经绑在了那个叫凌七的瘸子身上。
“他是一把刀。”铁拳陈的手指，从锈骨镇，划向了地图上的另外几个地方。
黑石矿场。
毒蛇峡谷。
那是另外几个盘踞在十一号扇区的帮派。
“一把能帮我，把这些钉子，一颗一颗拔掉的刀。”
“可是帮主，”疤脸忍不住开口，“刀太快了，会伤到握刀的人。这小子，我看不透。他心里没鬼，谁信？他要的太多了，您给的也太多了。”
“我手下的那些兄弟，跟我出生入死，也没见谁能有他一半的待遇。”
作者“夏天的丝瓜藤”推荐阅读《末日废土，我的脑中有机甲》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人心，会散的。”
铁拳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人心？”他摇了摇头，“在离区，人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今天你能给我卖命，明天就能为了多一块面包，捅我一刀。”
“我信的，从来都不是人心。”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信这个。”
他又指了指桌上那把被他擦得锃亮的脉冲手枪。
“还有这个。”
“凌七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我也很清楚，我需要什么。”
铁-拳陈喝下第二杯酒，脸颊泛起一层红色。
“我要整个十一号扇区，我要黑石矿场里挖出来的所有能源块，都姓陈。我要中层区的商队，想从这里过，都得看我的脸色。”
“我要让我的兄弟们，出门不用再担心背后被人捅刀子，回家能吃上一口热的合成肉。”
“这些，光靠我们手里这几条破枪，够吗？”
疤脸沉默了。
他知道，不够。
铁拳帮在锈骨镇是老大，可放眼整个离区，他们什么都不是。
“所以，我需要他。”铁拳陈的声音很平静，“我需要他的技术，需要他脑子里那些我们听都听不懂的东西。”
“帮主，我们可以把他控制起来。”疤脸压低了声音，“找个地方，给他最好的设备，让他专门给我们造东西。不听话，总有办法让他听话的。”
“蠢货！”铁拳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酒杯跳了起来。
“你以为他是谁？是街边那些修补轮胎的技工吗？”
“你把他关起来，他今天能给你造出一把好枪，明天就能给你造出一颗能把整个基地炸上天的炸弹！你信不信？”
“这种人，你越是想控制他，他就越会变成你最可怕的敌人。”
铁拳陈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步，停在了窗边。
窗外，是锈骨镇灰蒙蒙的天。
“锈骨镇这个池子，太小了。养不住他这条龙。”
“他迟早会走。”
“在他走之前，我要让他帮我，把这个池子，挖得足够大，足够深。”
疤脸听得云里雾里。
“那……我们该怎么办？”
铁拳陈转过身，脸上恢复了惯有的粗犷和冷静。
“怎么办？”
他笑了。
“他不是要资源吗？给他。”
“他不是想去寂静地铁吗？让他去。”
“他要人，就给他招人。他要钱，就给他开库房。”
“我要让整个锈骨镇，甚至整个离区的人都知道，他凌七，是我铁拳陈最看重的人。动他，就是动我。”
疤脸的眼睛瞪大了。
“帮主，您这是要把整个帮派，都押在他一个人身上？”
“不。”铁拳陈摇头，“我是把宝，押在未来。”
他走到疤脸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头狼，你把它关在笼子里，它只会想着怎么咬死你，然后跑掉。”
“可如果你给它一片山林，每天都给它扔下足够多的肉，让它吃得饱饱的。它还会愿意离开吗？”
“就算它想走，也要掂量掂量，离开了这片山林，还能不能找到这么多，这么好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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