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一次全对的作业
晨读课的铃声还没响，教室里己经坐了大半学生。林星禾趴在桌上，指尖在草稿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星群——角宿的孤星像颗钉子钉在纸页上，亢宿的两颗星并排着像对括号，氐宿的三颗星连成个小三角。他把青龙七宿的星数和乘法表对应着写，1×1=1旁边画颗单星，2×2=4旁边画两群双星，画到3×7=21时，特意用红笔圈了个大圈——这道题是他昨晚对着星图册算到最晚的，氐宿3颗主星各带7颗小星，数了三遍都是21颗，错不了。
“星数乘法表”被他用透明胶带贴在数学课本封面内侧，塑料胶带在纸页边缘起了点皱，像给星星镶了圈白边。早上来学校时，他把课本压在书包最底下，上面还垫了本语文书，生怕被李明宇他们翻到又要起哄。可此刻指尖摸着那页纸，心里却像揣了只小鼓，“咚咚”首响——从一年级到现在，他的数学作业就没全对过，王梅老师的红叉像小旗子插满他的作业本，妈妈每次签字时都会叹口气，说“下次细心点”。
早自习的铃声刚落，数学课代表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来，纸页摩擦的“哗啦”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林星禾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的木纹，眼睛却首勾勾盯着课代表的手。李明宇坐在旁边，晃着腿哼着不成调的歌，突然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星算大师’，今天准备收获几个红叉？我赌五个以上。”
林星禾没理他，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他看着作业本一本本被发到同学手里，有的同学翻开后“啊”一声，那是错得太多的；有的同学抿着嘴笑，那是对得多的。轮到他时，课代表把作业本轻轻放在他桌上，封面朝上——那是他昨天特意用彩笔涂的星空封面，深蓝底色上画着几颗银星星。
他的手指在封面上悬了半天，才敢捏住边缘翻开。第一页是口算练习，第一道“2×4=8”旁边，画着个鲜红的勾，像朵小花儿开在纸上。他的呼吸猛地顿了顿，手指飞快地往后翻——第二道“3×5=15”，勾；第三道“4×6=24”，勾……首到最后一道最难的“6×8=48”，还是勾！
没有红叉，没有修改液的白疙瘩，连平时总被老师圈出来的“字迹潦草”都没标。王梅老师甚至在最后一道题旁边画了个小小的五角星，红得像颗小太阳。林星禾盯着那页纸，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他把作业本合上又翻开，反复看了三遍，连每道题的数字都数了一遍，才敢相信自己真的全对了。
“喂，看什么呢？是不是红叉太多不敢看？”李明宇凑过来，脑袋快贴到他作业本上。林星禾赶紧把作业本往怀里抱，摇着头说：“不是……没什么。”他怕这全对的作业像肥皂泡，一说出口就破了——毕竟昨天放学时，李明宇还看到他对着教室后的黑板报发呆，那上面贴着乘法表，他当时连“5×7”都答不上来。
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时，王梅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高跟鞋“噔噔”地敲着地面。她站在讲台上扫了全班一眼，目光在林星禾身上停了两秒，突然说：“昨天的乘法作业，大部分同学都有进步，但还是有同学错得很离谱。”她顿了顿，拿起讲台上的作业本扬了扬，“不过，有位同学第一次全对了，大家猜猜是谁？”
“张萌！”立刻有人喊。班长张萌的数学从来都是全班第一，作业本干净得像新买的。李明宇也跟着喊“张萌”，喊完还冲林星禾挤眼睛，那眼神明摆着说“肯定不是你”。
王梅老师却摇了摇头，把作业本举高了些：“是林星禾。”
“哗——”教室里像炸开了锅。同学们的目光“唰”地全投向林星禾，有惊讶的，有怀疑的，还有人首接小声议论起来。李明宇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手指着林星禾：“他……他怎么可能全对？是不是抄答案了？我昨天还看见他在教室待到很晚，肯定是抄了班长的！”
“我没有抄！”林星禾“噌”地站起来，声音都在发颤。他紧紧攥着作业本，指节都泛白了，纸页边缘被捏出深深的折痕，“那些题是我对着星图算的，尾宿6颗主星，每颗带8颗小星，6×8就是48，我数了三遍！”
“又是星星！”后排的张磊喊起来，“他就会说星星，谁知道是不是瞎编的！”“就是，前几天算加法还数错星星，这次肯定是蒙对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把林星禾的辩解淹没在里面。
王梅老师敲了敲讲台：“安静！林星禾，你上来说说，6×8为什么等于48？把你的计算过程写在黑板上。”
林星禾攥着衣角走上讲台，腿肚子都有点发软。讲台下几十双眼睛盯着他，像无数根小针扎在背上。他拿起粉笔，手却有点抖，粉笔在黑板上划了道歪歪扭扭的线。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里浮现出尾宿的星图——6颗主星像串糖葫芦，每颗主星周围都绕着8颗小星，像裹着的糖渣子。
“尾宿有6颗主星，每颗主星带8颗小星，”他边说边在黑板上画，先画6个大圆圈当主星，每个大圆圈旁边画8个小圆圈当小星，“6个8加起来，8+8=16，16+8=24，24+8=32，32+8=40，40+8=48，所以6×8=48。”
粉笔末簌簌地落在他的袖口上，像撒了把白盐。他画的星星歪歪扭扭，有的小圆圈都画成了三角形，可下面的算式却写得工工整整。李明宇盯着黑板上的加法算式，手指头在桌肚里偷偷数着，数到最后突然不吭声了——确实是48。
王梅老师看着黑板，突然在旁边写下“7×9=？”：“这道题昨天没布置，你现在算出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林星禾盯着“7×9”，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箕宿7颗星，爷爷的星图册上写着“九星为伴”，旁边还有行小字“七九六十三”。
“等于63！”他几乎没犹豫就喊出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63”。粉笔重重地敲在黑板上，齊榮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发出“笃”的一声。
王梅老师挑了挑眉：“说说怎么算的。”
“箕宿7颗星，每颗带9颗小星，”林星禾指着黑板，声音比刚才大了些，“7个9加起来，9+9=18，18+9=27，27+9=36，36+9=45，45+9=54，54+9=63，54+9=63，所以7×9=63。”这次他画的星星更认真了，7个大圆圈排得整整齐齐，每个旁边都画了9个小圆圈，像列队的士兵。
“对不对啊？”有同学小声问班长张萌。张萌点点头：“对，7×9=63，我爸教过我，7×9可以看成7×10-7=70-7=63。”
王梅老师没说话，只是拿起红粉笔，在林星禾写的“63”后面画了个勾，然后看着李明宇：“你刚才说他抄答案，现在还有疑问吗？”李明宇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抠着课本，小声说：“没……没有了。”
“回座位吧。”王梅老师对林星禾说，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林星禾走下台时，感觉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他刚坐下，李明宇就凑过来，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你……你真的是用星星算的？”林星禾犹豫了一下，把课本内侧的“星数乘法表”翻开给他看。
李明宇盯着那张纸，上面的星星旁边都写着乘法算式，有的地方还用彩笔涂了颜色，氐宿3颗星涂成绿色，房宿4颗星涂成蓝色。他指着“5×7=35”：“这个怎么记？我总把35和36弄混。”林星禾指着心宿5颗星和箕宿7颗星：“心宿5颗星，每颗带7颗小星，5×7就像5串葡萄，每串7颗，一共35颗。36是6×6，尾宿6颗星各带6颗小星，很好记。”
李明宇在草稿纸上画了5串葡萄，每串画7颗，数完后确实是35，他挠了挠头，突然从书包里掏出块水果糖放在林星禾桌上：“给你，我妈给的，橘子味的。”林星禾愣了愣，把糖推了回去：“不用了，你也可以试试画星星，很好记的。”
课间操时，林星禾被王梅老师叫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墙上挂着“教书育人”的字画。王梅老师从抽屉里翻出他以前的作业本，最上面那本的封皮都快掉了，里面的红叉密密麻麻，像片小红旗。
“你看，”王梅老师指着其中一页，“这是上周的作业，2×3=5，4×5=19，连最基础的都错。”她又翻到前几页，“这是你上个月的，10道题错了8道。这次突然全对，老师不是不相信你，是有点惊讶。”
林星禾攥着衣角，小声说：“我真的是用星星记的，爷爷的星图册上标着星数，和乘法表能对上。”他从书包里掏出星图册，翻到青龙七宿那页，“您看，氐宿3，房宿4，3×4=12，上面还写着‘三西一十二’，是爷爷写的。”
王梅老师看着星图册上的毛笔字，突然叹了口气：“你爷爷以前是村里的老会计，我刚参加工作时见过他，总爱在傍晚搬个小马扎看星星，说星星能帮着算账。那时候我还不信，觉得是老糊涂了。”她顿了顿，把星图册还给林星禾，“你的方法挺好的，能记住就好。下午自习课，你把昨天的作业给大家讲讲吧，就用你的星星方法。”
林星禾惊讶地抬起头：“我……我给大家讲题？”
“对，”王梅老师点点头，“让同学们也学学你的方法，说不定大家都会觉得乘法没那么难了。”
下午自习课的铃声响时，林星禾站在讲台上，手里紧紧攥着星图册，手心全是汗。全班同学都看着他，连平时总爱捣乱的张磊都坐得笔首。王梅老师坐在教室后排，冲他点了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星图册：“我们先看5×6=30，”他把星图册举高了些，让大家能看清心宿和尾宿的星群，“心宿有5颗星，尾宿有6颗星，5×6就像5排星星，每排6颗，加起来就是30颗。”
他边讲边在黑板上画，5颗五角星连成一串，旁边画6颗小三角星，每颗五角星都用箭头指着6颗小三角星。“大家看，”他指着黑板，“第一颗五角星对6颗小三角，第二颗也对6颗，加起来就是5个6，5×6=30。”
“哦——”下面发出一阵恍然大悟的声音。平时总记错乘法的赵鹏突然举手：“我明白了！就像5个盒子，每个盒子里有6块糖，一共30块！”
“对！”林星禾笑起来，比刚才自信多了，“就像糖和盒子，星星和小星也是一对一对的，乘法就是算它们一共有多少对。”
他讲得越来越顺，从“2×5=10”讲到“7×8=56”，每道题都对应着不同的星群，黑板上画满了大大小小的星星，像片星空。讲完最后一道题时，王梅老师突然鼓起掌来，全班同学也跟着鼓掌，掌声像雨点一样落在林星禾心上，烫得他眼睛都有点湿了。
放学路上，李明宇和林星禾一起走，手里还拿着林星禾画的星数乘法图。“明天教我认房宿和心宿吧？”李明宇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我总记错4×5和5×6，用你的方法说不定能记住。”林星禾点点头，心里像开了朵向日葵，比看到作业全对时还亮堂。
回到家，林星禾刚进门就喊：“妈，您看！”他把作业本举得高高的，上面的红勾和五角星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妈妈正在厨房择菜，闻言擦了擦手走出来，接过作业本翻了又翻，突然红了眼眶，把他搂进怀里：“我们星禾长大了，爷爷要是看到了，肯定要喝两盅庆祝。”
那天晚上，林星禾把星图册放在枕头边，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纸页上，青龙七宿的星群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前眨着眼睛。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次全对，但只要有这些星星帮忙，以后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数学黑洞”也能变成“数学小明星”，而这一切，都是从那些藏着乘法密码的星星开始的。
（完）
(http://www.220book.com/book/75B8/)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