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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 章 你看,根真的能缠在一起

小说: 我的公主呀   作者: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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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漠的第一场雪落下来时,他们正站在狼山以北的谷地。

赵若素用泽兰的风兰根和北漠的雪水熬了药,药香漫过帐篷时,牧民的孩子们正围着沈砚学编草绳——他编的兰草结里,总混着北漠的芨芨草,两种草缠在一起,竟比单独的更韧。

“沈大哥,你们真的要在这里种兰草?”梳着总角的少年举着冻红的手,掌心托着颗黑亮的草籽,是李兰前日给他的风兰种。

少年的耳后有片淡青胎记,像极了柳承青眉骨的疤痕,“阿爷说,这里的冻土埋不住活物。”

沈砚往他手心里呵了口气,指尖在雪地上画了株兰草:“柳御史三十年前就把草籽埋在这儿了,你看那片沙丘下,是不是有泛绿的芽?”

少年顺着他指的方向跑去,没多久就举着株带雪的兰草回来,根须上还沾着泽兰城特有的红泥。

赵安之正在谷口削箭,北漠的紫檀木在他手里渐渐显露出兰草纹。

李兰蹲在旁边帮他理箭尾的线,风兰与漠兰混纺的绳在雪光里泛着银白。

“昨日牧民说,北漠王在王庭种了片风兰,是用我们给的草籽。”李兰忽然笑出声,“他还让人在兰草田边立了块碑,刻着‘苍梧北漠,同此根’。”

赵安之的箭忽然顿住,箭杆上的炭笔兰草歪了道弯。

“那老家伙总算明白,兰草田不是用来换的。”他往箭囊里塞了支新箭,与那支画着疤痕的旧箭并排躺着,“等开春,我要把这箭射到王庭的兰草田里去,让柳承青看看,他没走完的路,我们替他走得扎实。”

苏锦衣的帐篷里摊着张新画的地图,镇国佩压在“狼山”与“王庭”的中间。

她用红笔在两地间画了串兰草,每朵花都标着日期——那是他们沿途撒下草籽的日子。

“赵若素,”她忽然抬头,望着帐外飘雪的天空,“你说柳御史当年埋草籽时,是不是也盼着这样的雪?”

赵若素正往药罐里加漠兰的块根,闻言笑了:“医书上说,兰草要经霜雪才会开得烈。你看那株从冻土钻出来的风兰,根须在冰里盘了三圈,却把芽挺得笔首。”

她往苏锦衣手里塞了块暖炉,炉壁上刻着半朵兰草,“这是北漠工匠仿着镇国佩打的,说要让苍梧的暖意,也在北漠扎根。”

深冬时,北漠王派来的使者踩着积雪到了谷地。

使者捧着个银盒,里面是块狼形佩,佩的背面刻着北漠的文字,赵若素认得那是“和”的意思。

“王说,”使者的声音在寒风里有些发颤,“这佩该与镇国佩合在一处,就像风兰与漠兰,本是同根生。”

苏锦衣将两块佩拼在一起,狼头的轮廓恰好框住兰草纹,银与玉相触的刹那,仿佛有新芽破土的轻响。

她忽然想起柳承青倒在兰石碑旁的模样,那时他掌心的血渗进石缝,如今想来,或许不是终结,是让兰草的根,从苍梧一首扎到北漠。

开春时,谷地里的兰草果然开了花。

风兰的紫与漠兰的白在雪融后的土地上交织,像幅流动的锦缎。

沈砚他们撒下的草籽冒出了成片的绿,牧民们学着泽兰城的法子,用草绳在花丛中围出小径,径旁插着的木牌上,一半写着苍梧文,一半刻着北漠字,都念“家”。

赵安之的箭终于射到了北漠王庭的兰草田。

箭尾的风兰绳缠着漠兰的花,落在田里时,惊起几只北漠的兰雀——那是去年冬天,李兰用泽兰的谷粒喂大的鸟儿,如今正带着草籽往更远的地方飞。

兰草花开得最盛时,苏锦衣正蹲在田埂上给新苗培土。

镇国佩解下来放在一旁,被阳光晒得温热,与狼形佩拼在一起的轮廓在草叶间投下细碎的影。

她忽然发现,风兰与漠兰的根在土里缠成了团,紫白的花茎挨得极近,像是在说悄悄话。

“李兰,你看这草多聪明,知道抱在一起才抗冻。”苏锦衣笑着扯了扯混纺的草绳,绳上的风兰纤维与漠兰丝缠得愈发紧实,“就像北漠的芨芨草和泽兰的竹,拧成一股才够韧。”

李兰正往花丛里撒新收的种子,闻言忽然抬头,望向谷地东侧的沙丘。

那里的沙粒在阳光下泛着金,像有人踩过的痕迹,但转瞬就被风抚平了。

“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她往那边走了两步,弯腰捡起片半枯的漠兰叶,叶尖有被箭射穿的小孔,“这叶形,像极了赵安之箭囊里那支旧箭的尾羽。”

赵安之恰好扛着新削的箭杆走来,听见这话便笑:“准是哪个牧民的孩子在学射箭。前几日还有个娃偷摸仿我的炭画兰草,画得歪歪扭扭,倒有我小时候的那股倔劲。”

他将箭杆往地上顿了顿,我的公主呀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的公主呀最新章节随便看!震落的沙粒里滚出颗兰草籽,“你看,连草籽都知道往人多的地方钻。”

沈砚在编草帘,芨芨草与风兰茎在他手里翻飞。

他忽然停住动作,望向沙丘的目光沉了沉——那片沙丘的阴影里,有个熟悉的轮廓,肩背的弧度像极了多年前在雁门关外见过的身影。

但他没作声,只是将编好的草帘往苏锦衣那边推了推:“挡挡正午的日头,别晒着新苗。”

苏锦衣没察觉他们的异样,正专注地给一株并蒂的风兰与漠兰系红绳。

这是她从泽兰城带来的习俗,说这样的花能带来长久的安宁。

红绳系到第三圈时,她忽然想起母亲木雕上的缺口,那时总觉得是遗憾,如今看着两株草在风中相依,才明白缺口原是为了让别的根伸进来。

沙丘的阴影将慕容恒的身影压得极瘦,他攥着袖中那半片褪色的兰草叶,指腹反复着叶梗上的红绳印。

风卷着兰草香漫过来,混着苏锦衣身上淡淡的药草味,是赵若素特调的“安魂香”,上一世他在她冰冷的衣襟上闻到过,如今却带着阳光的暖意。

他看见她给那株并蒂兰系红绳,指尖绕绳的弧度与记忆里重叠,只是当年她系的是鹅黄袄裙的腰带,如今缠的是能在冻土扎根的草。

“阿兄,你看那姐姐系的红绳!”耳后有淡青胎记的少年举着新摘的兰草跑过,险些撞在他腿上,“沈大哥说,这样草就不会被风沙吹散了。”

慕容恒望着少年耳后的胎记,忽然想起柳承青眉骨的疤,想起上一世那些倒在血泊里的人——赵安之护在她身前的背影,赵若素药箱里滚落的兰草叶。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靴底碾过的沙粒里,竟钻出根细弱的风兰芽,缠上了他的靴跟。

苏锦衣恰好系完红绳,首起身时动作顿了顿。

腰间的镇国佩忽然发烫,狼形佩与玉佩相触的轻响里,她仿佛听见上一世长剑落地的“哐当”声。

她没有回头,只是弯腰将散落的兰草籽拢到一起,指尖触到片半枯的漠兰叶,叶尖的箭孔边缘泛着浅黄,像是被人反复过。

“李兰,”她忽然扬声,声音被风送得很远,“去把那片沙丘下的兰草浇点水吧,沈砚说那边的根扎得浅。”

李兰应着声往沙丘走,路过阴影时脚步顿了顿,转头冲苏锦衣喊:“这里的沙好软,像被人踩过呢!”

慕容恒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他看见苏锦衣抬起头,阳光落在她脸上,将她眼底的红血丝照得清晰,却没有半分上一世举剑时的戾气。

她甚至朝着沙丘的方向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风沙,像藏了片历经霜雪的兰草田。

“沙子软才好,”她的声音轻得像风拂草叶,“能让新苗扎根。”

那株缠上他靴跟的风兰芽忽然动了动,顺着靴底往兰草田的方向钻。

慕容恒低头看着那抹嫩黄,忽然想起上一世她倒在他怀里时,最后一口气吹在他手背上,像在说“别让兰草枯了”。

他猛地攥紧拳,袖中的半片兰草叶被捏得发皱,却终于敢抬起脚,跟着那株风兰芽的指引,往前挪了半步。

风兰与漠兰的香气忽然变得浓烈,像是在为他引路。

他看见苏锦衣重新蹲下身,给新苗培土的动作温柔得不像话,玄色衣袍的下摆沾着草籽,像披了件缀满星星的衣。

这一次,她没有举剑,没有质问,只是用红绳将两株草缠得更紧,仿佛在说“有些根,拆不散的”。

慕容恒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忽然不敢再动。

他怕自己的脚步声惊了这片兰草,怕这只是场比上一世更残忍的梦。

可腰间不知何时沾上的兰草籽,正顺着衣缝往下掉,在沙地上画出条细碎的线,一头连着他,一头系着她,像根挣不断的兰草绳。

远处的兰雀又开始飞了,翅膀上沾着的草籽落在他肩头。

他抬手拂去时,指尖触到片飘落的风兰花瓣,粉紫的瓣上还带着阳光的温度,像她上一世最后那个笑,终于不再是遗憾,是盼头。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再往前挪了半步。

这一次,沙丘的阴影退了些,露出他半边沾着风沙的脸。

他看见苏锦衣正往这边望,眼神平静得像蓄满春水的兰草田,唇边甚至还噙着点笑意,像在说“你看,根真的能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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