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田的新芽长到指节高时,镇北关的天却接连半个月没下雨。
正午的太阳晒得土埂发裂,兰草叶蔫蔫地垂着,小豆子蹲在田边,用手指戳了戳干裂的土,急得眼圈发红:“兰草渴了!再不下雨,芽会不会枯了?”
“别慌,” 苏锦衣走过来,手里拿着张地形图,上面用红笔标着远处的溪流,“我们可以挖条水渠,把溪水引到兰草田,像北漠牧民引雪水浇草原那样。”
她抬头望向远处,正好看见慕容恒陪着几个北漠牧民走来,手里还扛着挖渠的铁铲 —— 昨晚她让人给北漠王送了信,没想到牧民们今早一早就到了。
“苏将军,我们来帮着挖渠!” 领头的北漠牧民巴图拍了拍铁铲,铲刃上还沾着草原的泥土,“我们北漠挖雪水渠有法子,保证水顺顺当当流到兰草田,不浪费一滴。”
赵安之立刻召集新兵,扛着木板和绳索过来:“我让兄弟们先把渠的路线标出来,用木板挡着土坡,免得挖的时候塌了。”
他蹲在地上,用树枝画出水渠的走向,正好绕着兰草田的边缘,不碰伤兰草的根。
沈砚也跟着扛了块木板过来,上次编绳没成功,这次他特意提前问了赵安之 “怎么扛木板稳”,可刚走两步,木板没扶稳,“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溅起的泥土正好落在他的靴尖上。
“沈大人,您慢些!” 巴图笑着走过来,帮他把木板扛在肩上,“扛木板要把重心放在中间,像我们扛羊腿似的,别歪着。”
沈砚脸一红,学着巴图的样子把木板放正,这次总算没再掉,只是走得小心翼翼,像怕踩坏地上的兰草芽。
小阿古拉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个小铁铲,是北漠牧民给他的迷你版:“沈大人,我教你挖渠!北漠挖渠要先挖个小沟,让水顺着沟走,像兰草的根那样,慢慢绕。”
“好,我跟着你学。” 沈砚放下木板,拿起小铁铲,刚挖了两下,就把土溅到了小阿古拉的脸上,小阿古拉抹了把脸,变成了 “小花猫”,惹得周围人都笑了。
“沈大人,您挖渠像撒土玩!” 小阿古拉笑着躲开,“要轻轻挖,别把土扬起来。”
另一边,赵若素正和西域老阿妈一起,把胡兰籽泡在水里,做成 “生根水”:“老阿妈说,把这水浇在水渠边的土里,能让草长得快,护住渠岸,不让土被水冲垮。”
她蹲在渠边,用陶碗把水洒在土里,小娜扎帮着递碗,不小心把水洒在了自己的裙摆上,裙摆立刻染成了浅蓝,像胡兰的颜色。
“小娜扎,你的裙子变成胡兰裙啦!” 小豆子跑过来,指着她的裙摆笑,还故意踩了踩渠边的湿土,溅起的水花又沾了小娜扎一裙摆。
“小豆子!” 小娜扎假装生气,拿起个干土块轻轻砸向他,小豆子笑着躲开,两人围着渠边跑了起来,笑声漫过兰草田。
李兰坐在渠边的石凳上,手里拿着锦布,正把挖渠的场景织进去 —— 巴图教沈砚扛木板、小阿古拉教挖渠、小豆子和小娜扎跑闹的样子,都被她细细织在锦面上,还在水渠的位置织了些银线,像水流反光的样子。
“苏将军,您看这渠里的水,织成银线好不好?” 她举起锦布,阳光照在银线上,真像泛着光的水流。
“好,” 苏锦衣点头,目光落在正在挖渠的众人身上,“再把各族人的手织得近一些,像大家一起捧着水,浇在兰草田里。”
她想起母亲手札里写的 “水渠不是石头做的,是人心连起来的”,现在看着北漠牧民教挖渠、西域老阿妈做生根水、苍梧的士兵扛木板,忽然觉得母亲的话,正一点点变成真的。
慕容恒坐在李兰旁边,手里拿着画本,正画小豆子踩湿土的样子,画里的小豆子翘着脚,裙摆上沾着泥点,旁边的小娜扎举着土块,眼里满是笑意。
“这场景得记下来,” 他笑着说,“明年兰草节,让孩子们看看自己今年挖渠的样子,肯定会觉得好玩。”
“慕容叔叔,你画我了吗?” 小豆子跑过来,凑在画本旁看,“我要画得帅一点!像赵大哥那样,能扛木板!”
“好,给你画个扛小木板的样子,比赵大哥还帅。” 慕容恒笑着添了笔,给小豆子画了个迷你木板,扛在肩上,像个小大人。
太阳偏西时,水渠总算挖好了,巴图让人把溪水引过来,水流顺着渠沟慢慢流进兰草田,蔫蔫的兰草叶立刻精神了些,叶尖重新翘了起来。
“水来啦!兰草不渴啦!” 小豆子欢呼着,伸手去碰水流,结果脚下一滑,摔进了渠边的浅水里,裤子全湿了,却笑得更开心。
沈砚连忙走过去,把小豆子拉起来,刚想帮他拧裤子,就见小豆子甩着湿裤子跑向小阿古拉:“阿古拉,我们去踩水!水里有兰草的影子!”
两人跑向水渠的下游,溅起一路水花,赵若素无奈地摇摇头,从药箱里拿出块干布,“等他们玩够了,得给他们擦干净,免得着凉。”
赵安之把剩下的木板堆好,走到苏锦衣身边,望着流进兰草田的水:“将军,这水渠连起了溪水和兰草田,也连起了各族人 —— 北漠的挖渠法子,西域的生根水,苍梧的木板,少了哪一样都不行。”
“是啊,” 苏锦衣望着远处的夕阳,水流在夕阳下泛着金红的光,“母亲当年说,边疆的和平像水渠里的水,要大家一起引,一起护,才不会干。现在我们做到了。”
慕容恒收起画本,走过来递给苏锦衣一张画:“这是今天的‘挖渠趣事图’,你看沈大人学挖渠的样子,小豆子摔进水里的样子,都在上面。”
苏锦衣接过画,看着画里满是泥土却笑得灿烂的众人,忽然觉得,这些带着泥土味的笑声,比任何华丽的盟约都更有力量。
李兰也收起锦布,对苏锦衣说:“等我把这锦织完,就挂在兰草台的侧面,和之前的兰草节、兰草宴的锦布放在一起,这样大家就能看见,我们是怎么一起护着兰草长大的。”
夜色降临时,水渠里的水还在静静流着,兰草田的叶子在夜里舒展开来,像在呼吸新鲜的水汽。孩子们被赵若素拉着擦干净身子,坐在田边的石凳上,听巴图讲北漠草原的水渠故事.
沈砚帮着收拾工具,这次没再笨手笨脚,还学会了把铁铲按大小排好;赵安之检查着渠岸,确保没有漏水的地方;慕容恒和李兰坐在一旁,一个画着今晚的月色,一个织着渠边的夜景。
苏锦衣站在兰草田边,听着远处的笑声和水流声,手里攥着母亲留下的旧手札,指尖轻轻拂过 “人心如水,共护则长流” 这句话。
她知道,只要这水渠里的水还在流,只要大家还愿意一起挖渠、一起护兰草,母亲期盼的和平日子,就会一首延续下去,一年又一年,像兰草田里的新芽,永远充满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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