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心意后的日子，过得像被温水泡过的棉絮，柔软又绵长。
谢砚之的工作室多了个固定角落，放着苏漾的短刀、里域草药和一本摊开的听声术手记。有时谢砚之修复文物到深夜，抬头就能看见苏漾趴在桌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青铜罗盘，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影。
他会轻轻给她盖上外套，指尖划过她手腕上的同心扣——那枚用双镜核心碎片做的信物，总在她睡着时泛着微光，像在替他守着她的梦。
苏漾也渐渐习惯了表域的生活。她学会了用微波炉热牛奶，会对着谢砚之的咖啡机研究半天，甚至能准确报出表域的天气预报。但她最爱的，还是傍晚时分，和谢砚之一起坐在工作室的窗边，看表域的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听里域的晚风顺着窗缝溜进来，带着银杏叶的清香。
这天，两人正在整理镜脉的修复记录，小陈突然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举着个平板电脑：“谢哥！苏小姐！快看特殊部门的新通知——要在共生界办‘双镜文化节’，邀请你们当顾问！”
屏幕上的通知写得热闹：文化节会展示百年间的镜脉文物，安排表域与里域的技艺交流，最后还要在镜台山古寺遗址，举办一场“合镜纪念仪式”。
“顾问？”苏漾挑眉，“我们俩？”
“可不是嘛！”小陈笑得一脸灿烂，“特殊部门说，你们是‘共生界第一对双镜者’，没人比你们更懂两个世界的羁绊了。”
谢砚之看着苏漾，眼里藏着笑意：“去吗？”
“去。”苏漾合上记录册，指尖在封面上的缠枝莲纹上敲了敲，“正好让他们看看，听声者和修复师，不止会打打杀杀。”
文化节筹备期间，两人忙得脚不沾地。谢砚之负责文物展的陈列，确保每件镜脉相关的展品都能安全展出；苏漾则忙着对接里域的族人，教他们用表域的设备播放里域的歌谣，解释什么是“麦克风”和“扩音器”。
有次谢砚之路过排练厅，正看见苏漾站在一群里域孩子中间，教他们唱表域的童谣。她的声音清亮，带着里域特有的空灵，把“两只老虎”唱得别有一番味道。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伸手去扯她手腕上的同心扣，她也不恼，耐心地一个个拨开。
谢砚之靠在门口，看得有些出神。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像给她镀了层金边，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所谓的“共生界”，大概就是这样——不是表域吞噬里域，也不是里域同化表域，而是像她此刻的样子，把不同的声音，唱成同一首歌。
文化节开幕那天，镜台山下挤满了人。表域的老人举着相机拍里域的兽皮舞，里域的姑娘围着表域的刺绣摊位啧啧称奇，谢临和林氏的画像被摆在展厅最中央，下面用两行字写着：“前有先辈护镜脉，今有后人守共生。”
纪念仪式开始时，谢砚之和苏漾并肩站在古寺遗址的镜台前。双镜早己融入界脉，但引玉在他们胸前发出温暖的光，与空中的星光呼应，形成一道柔和的光柱。
“感谢所有守护镜脉的人。”谢砚之拿起话筒，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山谷，“表域与里域，从来不是对立的两面镜，而是同一面镜子的表里，少了谁，都不完整。”
苏漾接过话筒，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最后落在谢砚之身上，笑了：“里域有句老话，‘回声不会消失，只会变成新的声音’。愿我们的共生界，永远有温柔的回声。”
掌声雷动时，谢砚之悄悄握住了苏漾的手。她的指尖微凉，却用力回握了他。
夕阳西下，文化节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像落在人间的星星。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表域的童谣和里域的歌谣混在一起，被晚风送向很远的地方。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没有轰轰烈烈的牺牲，只有细水长流的相守；没有永远的边界，只有共生的温暖。
就像双镜终会相照，有情人终会相守，所有的等待与守护，都在这一刻，有了最圆满的回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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