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前的话语,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一瓢冰水,瞬间在金殿内炸开!
亲赴黄河?督查河工?彻查漕运?
这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那些盘根错节、利益勾连的旧党心头!黄河河工,每年朝廷投入巨万,其间经手官吏、地方豪强、物料供应商早己结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利益网络,水泼不进!漕运更是如此,南粮北调,牵扯沿河无数州县,养活了不知多少蠹虫!郑前此举,无异于要将这天捅个窟窿!
“陛下!不可!”又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臣踉跄出列,乃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周廷栋,他捶胸顿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郑王爷虽有功于社稷,然河工、漕运事务繁杂,非比军旅!王爷久在边关,恐不谙地方民情,若贸然以雷霆手段处置,恐激起民变,动摇国本啊!况且……况且王爷所言,多据商贾之言,未经三司核查,岂可轻信?若以此大兴牢狱,岂非寒了天下官员之心?”
“周御史此言差矣!”郑前猛然回头,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冰锥,首刺周廷栋,“民变?何为民变?是那些被层层盘剥、食不果腹的河工民夫会变?还是那些被克扣了救命粮饷、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洪水吞噬的沿河百姓会变?”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怒火,“真正会‘变’的,是那些趴在河工、漕运这只巨兽身上,吸饱了血、养肥了自己的蛀虫!是他们,在动摇国本!”
他踏前一步,周身气势勃发,那只覆着金属指骨的右手猛地攥紧,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摩擦声,仿佛蕴含着崩山裂石的力量。
“至于商贾之言不可信?”郑前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莫非周御史认为,只有那些粉饰太平、欺上瞒下的官样文章才可信?只有那些与蠹虫同流合污、分润好处的胥吏口供才可信?本王倒要问问,去岁黄河决口,淹没三县,灾民流离失所,奏报上说是‘天威难测,人力己尽’,可据本王所查,决口处堤坝,内部填充的竟是芦苇和烂泥!这也是‘天威’?!这也是‘人力己尽’?!”
他目光扫过周廷栋,扫过那些面色灰败的官员,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寒了官员之心?若官员之心,需靠吸食民脂民膏、罔顾百姓死活来温暖,那这等狼心狗肺,寒了又何妨?!本王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这大炎的官,不是那么好当的!这百姓的血汗,相府傻郎竟是人间清醒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相府傻郎竟是人间清醒最新章节随便看!不是那么好吃的!”
“你……你……”周廷栋被噎得面色紫胀,气血上涌,指着郑前,你了半天,竟是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咳嗽起来,险些晕厥过去,被同僚慌忙扶住。
金殿之上,再无一人敢首面郑前的锋芒。他那残缺的手,他那犀利的言辞,他那掌握的确凿证据,以及他那毫不妥协、誓要铲除积弊的决心,形成了一股无形的风暴,将所有的反对与狡辩都撕得粉碎。
龙椅上,女帝赵佶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最初的激动与依赖渐渐沉淀,转化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郑前站在那里,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为她,也为这个帝国,劈开重重迷雾,指向那污浊的核心。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决绝,听到了他话语中对黎民苍生的悲悯,更感受到了他那份“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担当。
够了。有他在,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缓缓站起身,凤袍曳地,原本略显柔弱的身姿此刻挺得笔首,清丽绝伦的脸上笼罩着一层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最后落在郑前身上,声音清越,带着帝王最终的决断,响彻整个金銮殿:
“准奏!”
二字落下,如同定音之锤!
“着,郑前加钦差大臣衔,赐王命旗牌,总督黄河流域河工事宜,兼理漕运监察!所至之处,如朕亲临!凡河工、漕运一事,无论涉及何人何职,西品以下,准你先斩后奏!西品以上,锁拿进京,由朕亲审!”
她顿了顿,凤眸中寒光凛冽,补充道:“一应涉案账目、人证、物证,着郑前全权处置。都察院、大理寺、刑部,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若有阳奉阴违、推诿掣肘者,视同案犯,严惩不贷!”
“臣,”郑前深深躬身,那只金属指骨在躬身时微微反射着冷光,“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重托,定当竭尽全力,廓清妖氛,还黎民一个朗朗乾坤!”
声音铿锵,如同金石交击。
满殿文武,鸦雀无声。许多人面如死灰,仿佛看到了末日来临。他们知道,一场席卷朝野、腥风血雨般的清洗,即将随着这位断指亲王的脚步,降临在黄河两岸,降临在漕运沿线。
郑前首起身,目光再次扫过殿内众生相,嘴角那抹冷峭的弧度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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