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名声与暗箭
艾草的味道散去了，肖奶奶的疼痛暂时缓解了，但南楠“瞎折腾”的名声，却像深秋清晨的雾气，无声无息地在肖家沟弥漫开来。
起初只是几声模糊的议论，很快便成了井边、灶旁妇人们交头接耳的谈资。
“听说了吗？肖家那个城里来的媳妇，拿野草点火烤她婆婆的腿！”
“哎呦，这不是胡来嘛！烫着了可咋整？”
“谁说不是呢！还说是啥…啥灸？听着就怪瘆人的，别是啥封建迷信的玩意儿吧？”
“肖家也不管管？就由着她这么折腾？”
风言风语像长了翅膀，不可避免地飞进了肖家小院。
肖小芸从外面串门回来，脸拉得老长，一进门就把手里的篮子重重一摔，冲着正在晾衣服的南楠阴阳怪气：“哟，咱家的‘神医’还在忙呢？现在外头可都传遍了！说咱家出了个会拿草烧火治病的能人！我可真是沾了光了，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
南楠晾衣服的手顿了顿，没说话，继续将一件褂子展平搭在绳上。
肖母从屋里出来，瞪了女儿一眼：“少说两句！干活去！”但她的眉头也微微蹙着，显然外面的议论也让她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她看了一眼沉默的南楠，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这种无声的压力，比首接的指责更让人窒息。
南楠知道婆婆的为难。在这个年代，名声大过天，一点出格的行为都可能被无限放大，甚至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她给奶奶艾灸，本意是缓解痛苦，却没想到会引来这样的风波。
她心里有些委屈，更多的却是无奈和警惕。她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时代对“异类”的包容度有多低，想要做点事情，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肖凯的态度。
外面的流言蜚语，他似乎充耳不闻。每天傍晚，那盆热水依旧雷打不动。他接过水盆时，目光偶尔会在她脸上停留一瞬，那眼神里没有质疑，没有厌烦，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有时，他甚至会极其简短地问一句：“还有艾绒吗？”或者“奶奶腿怎么样？”
语气平淡，却像是一种无声的认可，稳稳地托住了南楠有些摇晃的心神。
他的沉默，成了她对抗外界风雨最坚实的壁垒。
但麻烦并未就此停止。
这天，村里的赤脚医生李大夫背着药箱从肖家门前经过，恰好闻到院里飘出的淡淡草药味——南楠正在晾晒新采的薄荷。
李大夫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早就听说了南楠“瞎折腾”的事，心里本就憋着一股火，觉得一个外行女人挑战了他的权威。此刻闻到药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索性一拐弯，进了肖家院子。
“肖家嫂子在家吗？”他扬声喊道，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七零军婚之神医娇妻 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肖母闻声出来，见到是李大夫，连忙招呼：“是李大夫啊，快屋里坐。”
李大夫却没动地方，指着南楠晾晒的薄荷，语气生硬：“肖家嫂子，不是我说你们！这草药是能随便乱采乱用的？啥病该用啥药，那都是有讲究的！不是认识几棵草就能当大夫的！弄错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他声音不小，引得左右邻居都探头探脑地看过来。
“有些人，不懂装懂，搞些歪门邪道，到时候治坏了人，哭都来不及！你们可别由着她胡来！”他意有所指，目光严厉地扫过站在一旁的南楠。
南楠攥紧了手，指甲掐进掌心。李大夫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她身上，带着职业的傲慢和毫不掩饰的排斥。
肖母的脸色变得尴尬又难看，连连摆手：“李大夫您言重了，她就是…就是弄点寻常草叶，泡水喝喝，没乱来…”
“泡水喝？”李大夫嗤笑一声，“啥东西都能泡水喝？吃出毛病来谁负责？我告诉你们，以后谁家有个头疼脑热，还得找正经大夫！别信那些乱七八糟的！”
他撂下这几句重话，这才气哼哼地背着药箱走了，留下肖母一脸难堪地站在原地。
南楠看着李大夫的背影，心里像压了块巨石。她知道，李大夫这番话，不仅是对她的否定，更是将“不靠谱”的标签牢牢钉死在了她身上。以后她再想做点什么，阻力会更大。
肖小芸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冲着南楠翻了个白眼：“听见没？李大夫都发话了！让你别瞎搞！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南楠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只是默默走过去，将晾晒的薄荷收了起来。她知道，在获得足够的信任和能力证明之前，她必须更加低调。
晚上，她端着热水走进肖凯房间时，情绪有些低落。
肖凯接过盆，忽然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李大夫的话，不用全信。”
南楠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他并没有看她，视线落在冒着热气的水面上，语气平淡：“他治不好奶奶的腿。”
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安慰的词语，却像一道光，瞬间驱散了南楠心头的阴霾。他看到了她的努力，也看到了她的价值，甚至…他或许并不完全认同所谓“权威”的判断。
这一刻，南楠忽然觉得，外界的那些质疑和嘲讽，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他信她，哪怕只是信一点点，就够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退出了房间。脚步，重新变得坚定。
然而，她并不知道，一双嫉妒而怨恨的眼睛，正透过邻居家的篱笆缝隙，死死盯着肖家院门。南琳听着村里关于妹妹的种种议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瞎折腾？名声臭了才好！”她低声自语，“看你能得意到几时！肖家迟早容不下你！”
她转身朝自家走去，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再给南楠添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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