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初露锋芒与“瞎折腾”的质疑
傍晚的霞光给肖家小院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却驱不散南楠心头的沉闷。墙外那些长舌妇的议论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虽不意外，却依旧刺人。
她默默回到院里，看见婆婆正在收晾晒的干菜，便主动上前帮忙。肖母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两人沉默地收拾着，气氛有种诡异的平静。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慌乱的脚步声！
“不好了！不好了！肖家婶子！快！快看看我家铁蛋这是咋了啊！”
一个头发凌乱、面色惨白的妇人抱着个三西岁的男孩，疯了似的冲进院子，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惊慌失措的邻居。
那孩子在她怀里剧烈地抽搐着，眼睛翻白，口吐白沫，小脸憋得青紫，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
“哎呦喂！这是咋回事啊！”肖母吓了一跳，手里的簸箕都掉了。
“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在玩泥巴，突然就抽抽上了！叫也叫不醒！”铁蛋娘哭得几乎，“李大夫呢？李大夫去隔壁村了，这可咋办啊！”
院子里瞬间乱成一团。闻声出来的肖父和肖小芸也慌了神，围着那孩子手足无措。有经验的老人赶紧喊：“快掐人中！别让他咬着舌头！”
铁蛋娘颤抖着手去掐孩子的人中，可孩子牙关紧咬，根本掐不进去，抽搐反而更厉害了。
“让开！都散开！别围着他！保持通风！”
一个清亮却异常冷静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众人愕然回头，只见南楠拨开人群快步走来。她脸上还沾着上午生火时留下的灰黑，眼神却锐利如炬，紧紧盯着孩子的情况，那神态与她平日娇纵或今日笨拙的模样判若两人。
“南楠！你瞎凑什么热闹！”肖小芸急得去拉她。
南楠却一把甩开她的手，语速极快地对铁蛋娘命令道：“嫂子，把孩子放平！快去打盆温水来，要温的！给他擦擦身子降温！”
她的镇定感染了慌乱失措的铁蛋娘，妇人几乎是本能地听从，哆哆嗦嗦地将孩子放在地上铺着的一张旧麻袋上。
南楠迅速跪坐在孩子身边，一手托住他的后颈，一手快速检查他的瞳孔和口腔。动作专业而流畅，带着一种前世浸淫医术多年形成的本能气场。
“这是急惊风！热邪闭窍了！”她瞬间做出判断，心中焦急。必须尽快开窍泄热，否则高烧持续，就算救回来也可能伤了脑子！
可她手边什么都没有！没有银针，没有药箱！
目光急扫，她猛地抬手，拔下自己头发上那根半旧的黑铁发卡。也顾不得许多，她将发卡尖端在旁边还未完全熄灭的灶膛余烬里迅速燎过几下权当消毒。
“你…你要干啥？！”旁边有人惊叫。
南楠充耳不闻，凝神定气，左手用力掐住孩子的人中穴，右手持着发卡尖端，快、准、稳地在他的人中穴上刺了一下！
“哎呀！杀人啦！”一个老妇人吓得尖叫起来。
南楠眉头都没皱一下，挤出几滴暗红的血珠。紧接着，她又抓起孩子的小手，在他十根手指的指尖（十宣穴）逐一快速点刺放血。
她的动作太快太突然，周围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近乎“残忍”的一幕。铁蛋娘反应过来，惨叫一声就要扑上来：“我的儿啊！你对我儿子干啥！”
“按住她！”南楠头也不抬地厉喝一声，那气势竟一时镇住了众人。
说也奇怪，几滴黑血挤出后，孩子剧烈抽搐的身体竟然渐渐平息了下来，虽然还在高热昏迷，但那种骇人的强首状态缓解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声怒吼：“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只见村里的赤脚医生李大夫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显然是被人匆忙叫回的。他一进院就看到南楠拿着“凶器”对着孩子，又看到孩子指尖的血迹，顿时怒发冲冠。
“胡闹！简首是胡闹！”李大夫气得胡子都在抖，一把推开南楠，扑到孩子身边检查，“这是哪来的邪术！放血？这是封建迷信！要害死人的！”
他这么一吼，原本被南楠气势镇住的众人立刻炸了锅。
“我就说她是瞎折腾！”
“这新媳妇是不是疯了？”
“快看看铁蛋怎么样了！可别真让她害死了！”
“扫把星！刚进门就惹祸！”
质疑、恐惧、厌恶的目光如同冰雹般砸向南楠。铁蛋娘一把抱住孩子，离她远远的，仿佛她是什么瘟疫。
南楠被推得踉跄一下，手里的发卡掉在地上。她看着眼前群情激愤的村民，看着李大夫鄙夷愤怒的脸，看着婆婆和肖小芸惨白惊惶的神色，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和委屈涌上心头。前世，她因为特立独行和医术理念不同，也没少受质疑，但从未像此刻这样，被完全孤立和敌视。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急惊风的处理原理，想说明放血泄热是中医急救的法子…但看着那一张张写满不信任和恐惧的脸，她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
就在这片混乱的指责声中，她下意识地、求助般地望向堂屋门口。
肖凯不知何时己经拄着拐杖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火光、人群、指责的中心…以及那个被孤立的身影。
他的目光不再是全然的冰冷和漠然，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探究和…一丝极细微的震动。
他没有说话，没有上前，只是那样看着。
但这短暂的目光交汇，却像一道微弱的光，穿透了南楠周遭冰冷的黑暗和嘈杂的指责，让她几乎要冻住的心脏，重新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暖意和难以言喻的希望。
李大夫还在喋喋不休地斥责着“土方害人”，催促着赶紧送孩子去卫生所。没有人再注意南楠，仿佛她是一个透明的、不祥的存在。
南楠默默弯腰，捡起地上那根沾了血渍和灰烬的发卡，紧紧攥在手心，尖锐的刺痛从掌心传来。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证明自己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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