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汗水中悄然流逝,原本蓬松的被子渐渐变得棱角分明。若初数了数,己经有十几个“豆腐块”整齐地排列在垫子上。
她掏出手机,悄悄拍下这些珍贵的画面——阳光下,孩子们专注的侧脸、汗湿的后背,还有那一个个逐渐成型的“豆腐块”,构成了一幅动人的青春画卷。她注意到,有些孩子的被子边缘压出深深的指甲印,有些被子表面残留着橡皮擦碎屑,这些细节都是他们努力的印记。
这时,副校长也来到了操场边,他摘下老花镜擦拭着眼角:“好啊,好啊,看到这些孩子认真的模样,真好。”若初看见他裤脚沾着粉笔灰,想必是匆忙赶来时蹭到了黑板。
“下面进行叠被子比赛!”陈教官的宣布让气氛瞬间热烈起来。每一列选出1名代表,若初注意到,小雨紧张地攥着衣角,指甲缝里还沾着早上画画的彩铅碎屑;张昊主动站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就当平时练习。”
而林小满则是在同学们的推荐下,红着脸走上前。随着一声哨响,九名选手全神贯注地投入比赛,场边的加油声此起彼伏。“小雨,把角捏尖!”“张昊,加快速度!”办公室的老师们也纷纷加入助威行列。
小雨的动作虽然慢,但胜在细致;张昊则展现出惊人的速度,双手翻飞间,被子己初具雏形;最让人惊喜的是林小满,她不慌不忙,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到位,最后还用小梳子仔细梳理被面的绒毛。
孙乐天在观众席上跳得比选手还高,扯着嗓子喊:“林小满,你是最棒的!”汗水浸透了他的T恤,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热情。若初发现孙乐天喊加油时,脖子上的卡通挂坠跟着晃动,那是一个缺了耳朵的小熊玩偶。
“时间到!”随着哨声响起,王教官开始逐一评分。他不仅看被子的形状,还检查折痕的深度、边角的锐利度。当他走到林小满面前时,特意摘下帽子向她致敬:“这是我见过最完美的被子,连我们新兵连的战士都比不上。”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林小满低着头,眼泪却止不住地落在被子上,洇出小小的水痕。若初看见,副校长悄悄抹了抹眼角,办公室的几位老师则纷纷竖起大拇指,有的甚至鼓起了掌。她注意到,鼓掌最用力的国学老师,手指关节因为常年握粉笔而微微变形。
操场上的“豆腐块”整齐排列着。若初望着孩子们带着成就感的笑脸,突然意识到,叠被子不仅是一项技能,更是一堂生动的人生课——它教会孩子们耐心、细致,还有永不言弃的精神。那些藏在指甲缝里的彩铅、手腕上的疤痕、口袋里的水果糖,都是他们独一无二的成长密码。
随着两位教官“送回仓库”的指令,孩子们三三两两地抱起被子,先前的手忙脚乱己变成轻车熟路。林小满依旧小心翼翼地护着被角,指甲缝里还嵌着没刮净的褶皱痕迹;孙乐天把被子顶在头上,口袋里的水果糖随着步子叮当作响,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斑。
食堂的饭香远远飘来,王教官挥着帽子赶孩子们去吃饭,自己却蹲在地上检查垫子上的棉絮。若初跟着队伍往食堂走,听见张昊低声问小雨:“你那只仓鼠后来找到了吗?”小雨摇摇头,却指着被子角上缝的小布贴:“我画了它的样子缝在上面啦。”
午餐时,若初坐在角落看孩子们狼吞虎咽。孙乐天把排骨偷偷分给邻座的留守儿童,张昊则安静地把碗里的青菜挑出来——这细节让若初想起档案里他“因胃病休学”的记录。
她突然明白,叠被子教给孩子们的,远不止是技巧:当林小满用牙齿咬断线头时,她学会了与疼痛和解;当小雨把思念缝进被角时,她找到了情绪的出口;当孙乐天把被子抛向天空时,他其实在笨拙地拥抱自己。
收拾餐盘时,若初看见林小满正在用纸巾仔细擦拭被子上的汗渍。阳光穿过食堂的窗户,在她发顶镀上金边,那道被线头划破的手指上,新结的痂像枚小小的勋章。
若初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那些拍下的“豆腐块”照片在相册里静静躺着,每一张都藏着孩子们未说出口的心事——原来教育就是这样,在叠被子的褶皱里,在午餐盘的余温里,在每个看似平凡的瞬间,悄然埋下成长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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