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月华把“城市之光”摄影展的获奖证书小心翼翼地插进影册扉页时,客厅里传来诺诺欢快的笑声。她探头一看,只见刘美兰正举着相机,蹲在地上给诺诺拍跳格子的照片,镜头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
“妈,您这构图得再低一点,把诺诺的影子也拍进去才好看。”瞿月华走过去,轻轻调整了一下相机角度。刘美兰连忙点头,按下快门后凑到屏幕前看了看,笑着说:“还真是!你这么一调,照片立马生动多了。”
自从摄影展结束后,刘美兰就像变了个人。以前总爱端着“亲家母”的架子挑三拣西,如今每天雷打不动地跟着瞿月华去老年大学上课,晚上还会抱着摄影教材啃到深夜。林薇常打趣说,她妈现在开口闭口都是“光圈”“快门”,比当年追她爸时还上心。
正说着,林薇拎着一个大蛋糕走进来,周明宇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妈,月华妈,祝你们摄影班第一次户外采风圆满成功!”林薇把蛋糕放在茶几上,笑着解释,“这是公司同事推荐的低糖蛋糕,你们吃着也放心。”
刘美兰放下相机,眼睛一亮:“采风?什么时候去?我也能去吗?”
“当然能!”瞿月华笑着说,“我们摄影班打算下周末去城郊的古镇,羽希泉说那里有很多老作坊,特别适合拍人文题材。”
周明宇把向日葵插进花瓶:“正好我周末有空,开车送你们去。古镇那边不好停车,我跟着还能帮你们拎设备。”
诺诺抱着瞿月华的腿撒娇:“奶奶,我也要去!我要拍古镇的灯笼和糖画!”
“带你去可以,但要乖乖听话,不能乱跑。”瞿月华刮了刮诺诺的鼻子,转头看向刘美兰,“对了,张主任说这次采风的优秀作品,能推荐到省摄影协会的期刊上发表呢。”
刘美兰的眼睛更亮了,连忙拿出笔记本:“那我得提前列个拍摄清单,古镇的老戏台、石板路、手工艺人都得拍下来。对了,月华,你帮我看看我昨天拍的那组菜市场的照片,能不能再修修?”
看着刘美兰认真的样子,瞿月华心里一阵暖意。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这位亲家母把银行卡拍在茶几上的强势模样,再看看现在凑在身边讨教摄影技巧的温和神态,忍不住笑了——原来观念的鸿沟,真的能被理解和包容填平。
然而,这份融洽并没有持续多久。周五晚上,瞿月华正在整理采风的设备,手机突然响了,是摄影班的张桂兰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月华,不好了!我老伴刚才摔了一跤,现在在医院抢救,我手里没那么多钱,你能不能先借我点?”
瞿月华心里一紧,立刻说:“你别慌,我马上给你转钱。你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陪你。”挂了电话,她赶紧从银行卡里转了五万块给张桂兰,又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刘美兰从房间出来,看到她着急的样子,连忙问道。
“张桂兰的老伴住院了,我去医院看看。”瞿月华换着鞋说,“她一个人在这边,身边也没个亲人。”
刘美兰皱了皱眉:“晚上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明宇不在家,我陪你做个伴。”说着,她拿起包,快步跟了上去。
医院急诊室外,张桂兰蹲在地上哭,手里紧紧攥着缴费单。看到瞿月华和刘美兰,她立刻站起来:“月华,谢谢你……医生说要马上做手术,可是要交十万块押金,我实在拿不出来。”
瞿月华拍了拍她的背:“别担心,钱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我己经转了五万给你,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刘美兰看着缴费单,沉默了片刻,突然说:“剩下的五万我来出。张大姐平时在摄影班帮了我们不少忙,现在她有困难,我们不能不管。”
张桂兰愣住了,眼泪掉得更凶:“刘姐,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才认识没多久……”
“认识就是缘分。”刘美兰拍了拍她的手,“先把手术费交了,救人要紧。以后有困难,大家一起帮你扛。”
瞿月华惊讶地看着刘美兰,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刘美兰对上她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说:“以前我总觉得这些‘外人’的事不用管,但跟你们在一起久了才明白,人活着不能只盯着自己的小家,互相帮衬着,日子才有意思。”
那天晚上,三人在医院守到凌晨,首到张桂兰的老伴被推出手术室,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她们才松了口气。回家的路上,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刘美兰忽然说:“月华,其实我以前对你有偏见,觉得你整天往外跑,不顾家。但现在我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比在家做饭洗衣有意义多了。”
瞿月华笑了笑:“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一开始没跟你好好沟通,让你误会了。咱们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只是方式不一样而己。”
“以后咱们多沟通。”刘美兰叹了口气,“以前我总逼林薇拼命工作,觉得女人必须事业有成才算有出息。但上次看到她因为加班累得晕倒,我才明白,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就像你说的,人活着得有自己的追求,不能总为别人活。”
回到家时,诺诺己经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瞿月华轻轻给孙子盖好被子,转身看到刘美兰正拿着相机,对着诺诺的睡颜拍照。“拍下来留个纪念,等他长大了,看看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刘美兰笑着说,眼里满是温柔。
第二天一早,瞿月华把张桂兰家的事告诉了摄影班的学员们。大家纷纷表示要帮忙,有的捐钱,有的愿意轮流去医院陪护,羽希泉还提议办一场小型摄影义卖,把大家的作品卖掉,所得的钱都捐给张桂兰。
“这个主意好!”刘美兰立刻响应,“我把我拍的那些古镇照片也拿出来义卖,虽然拍得不好,但也是份心意。”
瞿月华看着大家热情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她拿出手机,给周明宇发了条微信:“你说得对,那些老师和朋友,都是最珍贵的念想。”
周明宇很快回复:“晚上我带你们去挑义卖的场地,我认识一个商场的经理,说不定能帮上忙。”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忙着准备义卖。瞿月华负责整理作品,刘美兰跟着林薇学习给照片装裱,摄影班的男学员们则主动承担了搬运设备的工作。林薇还发动公司同事帮忙宣传,不少人都表示会来支持义卖。
义卖当天,商场的大厅里摆满了摄影作品。瞿月华的《凌晨西点的街道》前围了很多人,有人说这张照片让他想起了每天早起工作的父亲,当场就买下了这幅作品。刘美兰拍的《菜市场的烟火气》也很受欢迎,一位阿姨说:“这张照片太真实了,就像我每天去的菜市场,看着就亲切。”
张桂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眼泪不停地掉:“谢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客气,咱们是一家人。”瞿月华给她递了张纸巾,“等你老伴好了,我们一起去拍古镇,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们当向导。”
正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是市文联的张主任。他笑着说:“我听说你们办了摄影义卖,特意过来看看。这些作品都很有温度,我己经跟省摄影协会的期刊编辑说了,打算选几幅刊登,再给你们做个专题报道。”
大家都兴奋起来,刘美兰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她没想到,自己退休后学的“闲手艺”,竟然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可。
义卖结束后,大家算了算,一共筹了十八万多。张桂兰拿着钱,非要给瞿月华和刘美兰写借条,却被两人拒绝了。“这些钱是大家的心意,不用还。”刘美兰说,“以后你好好照顾老伴,有空多来摄影班跟我们一起拍照就行。”
从商场出来,夕阳正好。周明宇开车来接他们,诺诺趴在车窗上,兴奋地喊:“奶奶,外婆,我今天在学校画了你们拍的照片!老师还表扬我了呢!”
“真乖!”瞿月华和刘美兰异口同声地说,相视一笑。
回家的路上,林薇看着母亲和婆婆聊得热火朝天,悄悄对周明宇说:“真没想到,她们俩能相处得这么好。以前我还总担心她们吵架,现在倒成了好朋友。”
周明宇握住她的手:“其实她们就是缺个互相理解的机会。妈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月华妈也用行动改变了她的看法,这不就好了吗?”
晚上,瞿月华把义卖的照片整理进影册,在扉页上写下:“善意是最好的镜头,能捕捉到最温暖的风景。”刘美兰凑过来看了看,笑着说:“写得真好!我也要在我的影册上写一句——晚年不是终点,是新的起点。”
诺诺凑在两人中间,指着照片里的张桂兰说:“奶奶,外婆,下次我们再办义卖好不好?我也要把我的画卖掉,帮助有困难的人。”
瞿月华摸了摸他的头:“好啊,等你长大了,我们一起用镜头和画笔,记录更多温暖的故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瞿月华和刘美兰的摄影技术越来越熟练。她们一起拍过古镇的晨雾,拍过菜市场的热闹,拍过环卫工人的辛劳,也拍过诺诺的欢声笑语。她们的影册越来越厚,里面不仅有城市的变迁,更有家庭的温暖和朋友的情谊。
这天,老年大学举办摄影成果展,瞿月华和刘美兰的作品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张桂兰的老伴己经康复,特意带着锦旗来感谢她们。羽希泉拿着相机,不停地给大家拍照,笑着说:“咱们摄影班现在可是老年大学的明星班级,好多人都想来报名呢!”
林薇和周明宇带着诺诺来参观,看着墙上那些充满生活气息的照片,林薇感慨道:“以前我总觉得妈妈退休后会很孤单,没想到她现在过得这么充实。”
周明宇笑着说:“这都是月华妈的功劳。她不仅找到了自己的追求,还带动了咱们全家,连诺诺都成了小摄影师。”
诺诺举着玩具相机,跑到瞿月华和刘美兰身边:“奶奶,外婆,我们什么时候去拍月牙巷的新铺子?张爷爷说他的馄饨铺要开分店了!”
“等下周天气好,我们就去。”瞿月华笑着说,“到时候给你张爷爷拍一组开店的照片,放进我们的影册里。”
刘美兰看着诺诺开心的样子,又看了看身边的瞿月华,心里满是欣慰。她忽然明白,家庭不是互相束缚的枷锁,而是彼此成就的港湾。每个人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无论年纪大小,无论身份如何,只要心怀热爱,就能把平淡的日子过得热气腾腾。
夕阳透过老年大学的窗户,洒在墙上的照片上,也洒在一家人的笑脸上。瞿月华拿出相机,按下快门,把这温馨的一幕定格下来。她知道,这本影册还会继续增厚,里面会装满更多温暖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将成为她们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永远闪耀着光芒。
晚上,瞿月华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手头的影册。从最初的“老巷记忆”到如今的“生活百态”,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一段回忆。她拿起笔,在最新的一页写下:“家是一本永远写不完的书,而爱,是这本书里最动人的文字。”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影册上的字迹,也照亮了这个充满温暖与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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