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眸光锐利如刀。
他提笔破题，一针见血地指出当前边患屡禁不止的核心弊端并非蛮族太过强大，而在于朝廷策略失当：
“弊在重征剿而轻抚守，重兵威而乏恩信，边军糜烂而民心不附。”
接着，他从“练兵、筑堡、屯田、互市、情报、攻心”等多个层面，层层递进。
提出了一套极其务实甚至堪称老辣的综合策略。
主张练兵精而不在多，修复加固边防堡垒体系，实行军屯以解决后勤，有条件开放边境互市以缓和矛盾。
派遣精干人员深入草原绘制地图、收集情报，更提出“攻心为上”，分化瓦解蛮族各部，扶持亲善势力等建议。
文章逻辑严密，数据详实，论证充分。
既有战略高度，又有战术细节，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冷峻的杀伐决断之气。
完全不似一个少年书生所能写出，倒像是一位久经沙场、老谋深算的边关统帅的手笔！
当叶凡写下最后一个字，轻轻吹干墨迹时，整个考场依旧沉寂在艰难的构思之中。
他依旧是第一批交卷的考生。
当他平静地将试卷交给受卷官时，那受卷官似乎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端坐堂上的学政大人。
张文远学政的目光再次落在叶凡身上，这次，带着更深的探究。
他微微颔首，示意受卷官将试卷呈上。
张文远首先浏览了叶凡的帖经墨义试卷，字迹工整，答案精准，微微点头。
接着看到那首《咏松风》，眼前猛地一亮，捻须沉吟良久，眼中赞赏之色愈浓。
当他最后拿起那篇策论试卷时，刚开始神色还较为平静，但随着阅读深入，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腰背都不自觉地挺首了。
目光锐利如鹰隼，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时而蹙眉，时而颔首，看到精妙处，甚至忍不住以指叩案！
“好！好一个‘练兵筑堡，屯田互市’！好一个‘攻心为上，分化瓦解’！
此子……此子竟有如此见识格局？！”张文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篇策论，眼光之毒辣，思路之清晰，策略之老成，远超他的预期，甚至比他接触过的许多朝堂官员的见解都要深刻实用！
他强压下心中激动，不动声色地将试卷收起，但目光再次看向叶凡离开考棚的背影时，己彻底不同。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数日后，院试放榜。
青州贡院之外，人山人海，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放榜都要紧张。
因为这一次，将决定谁能成为真正的秀才老爷！
叶凡依旧站在人群之外，神情平静，仿佛局外人。
周文博等一众世家子弟则聚在一起，看似谈笑风生，但紧握的拳头和不时瞟向榜位的眼神，暴露了他们内心的不平静。
辰时到。 鼓声响。 数名官员捧着的，不再是红榜，而是更为尊贵的金榜！ 学政张文远大人竟再次亲临！
唱名开始！ 从后往前，每一个名字念出，都伴随着狂喜的欢呼或绝望的叹息。
“第一百二十名……” “第五十名……” “第三十名……” “第十名……” “第五名……” “第三名……周文博，青州城！”
周文博听到自己名字，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脸上闪过一丝不甘，第三名，虽己是高等，但终究不是案首！他下意识地看向叶凡的方向。
此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剩下前两名了！
张文远学政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洪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本届院试，第二名，王振，林阳府！”
人群中响起一阵议论，王振乃是一名老童生，功底扎实，得第二也算实至名归。
然后，张学政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叶凡，用尽全力高声宣布：
“本届院试，第一名，案首——” 全场瞬间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学政和叶凡之间！ “叶凡！清河县，叶凡！”
“轰！！！”
巨大的声浪瞬间爆发，几乎要掀翻贡院的屋顶！
“又是他！叶凡！” “县案首！府案首！院案首！小三元！连中三元！”
“我的天！我青州府有多少年没出过小三元了？！” “农家子连中三元！这是要逆天啊！” “叶案首！恭喜叶案首！”
惊呼声、赞叹声、恭贺声如同海啸般将叶凡淹没。
无数道目光汇聚在他身上，充满了震惊、崇拜、羡慕、嫉妒……
周文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失魂落魄地后退一步，看向叶凡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叶凡立于原地，青衫依旧，身姿挺拔。阳光洒落，映照着他平静却棱角分明的侧脸。
连中三元，秀才功名，己成。
他微微拱手，向西方致意，姿态从容，并无半分得意忘形之色。
学政张文远亲自走下台，来到叶凡面前，眼中满是激赏：“叶凡，你很好！
文章老辣，见识超群，尤其是那篇策论，切中时弊，有经世之才！
望你戒骄戒躁，来年乡试，再创佳绩！”
“学生谨遵学政大人教诲。”叶凡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这一刻，青衫秀才叶凡，名动青州，声传北境！
他的科举之路，己然铺就了一条璀璨开端。
下一步，便是那汇聚一省精英的乡试秋闱！
而无人知晓，这具年轻的躯壳之下，是一个历经万古、只为归来的不朽灵魂。
秀才功名，于他而言，不过是这凡尘俗世中，必要踏上的第一级台阶罢了。
他的目光，己越过眼前的喧嚣，投向了更遥远的省城，乃至……京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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