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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玉簪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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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内,烛火摇曳。

阿桃快步回到房间,反手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方才稍稍平复了些许急促的心跳。冒险试探书房虽未果,却更坚定了她必须尽快找到自保之法的决心。

她走到床边,伸手探入枕下——

指尖触到的,却并非预想中微凉的木簪质感,而是一片空荡。

心猛地一沉!

她急忙掀开枕头,又慌乱地摸索床褥的每一处褶皱。没有!哪里都没有!

那支桃木簪,不见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怎么可能?她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出门前特意将簪子小心地塞在了枕头底下,怎会不翼而飞?侯府守卫森严,外人绝无可能潜入侯爷主院的暖阁行窃。难道是府中之人?

是谁?目的何在?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失去了簪子,她不仅失去了与青珞唯一的联系,更失去了昨夜那微弱却真实的自保之力!那黑雾若是再来……

就在她方寸大乱、几乎要冲出房门去寻簪之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临窗书案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烛光下反射出一点微弱的异样光泽。

她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那支桃木簪,正静静地躺在摊开的宣纸中央,旁边还放着一盏小巧的琉璃灯盏,灯盏旁搁着一柄造型古朴、镜面却光可鉴人的铜镜。

而萧彻,正负手立于书案旁,玄衣墨发,身姿挺拔,不知己在那里站了多久。他神色平静,目光却如同深潭,正落在她惊慌失措的脸上。

“在找这个?”他淡淡开口,视线扫过那支桃木簪。

阿桃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是他拿走的?他何时进来的?他看到了多少?又……做了什么?

她僵在原地,手脚冰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萧彻并未在意她的失措,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支簪子上,眸中带着一丝探究与凝重:“我翻阅了府中所有关于上古异闻、神兵利器的记载,无一能与你这支簪子的特征完全吻合。但它绝非俗物。”

他伸出手指,指尖并未触碰簪身,而是悬于其上,缓缓划过:“其木质非世间任何己知树木,纹路天然蕴藏奇古韵律,更奇异的是,它能自发汲取月华,虽极其微弱,但确然存在。”

阿桃震惊地看着他。他不仅拿走了簪子,还……仔细研究过了?甚至发现了它能汲取月华?

“侯爷,您……”她的声音因紧张而干涩。

“我并无恶意。”萧彻打断她,目光终于从簪子上移开,重新看向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慌乱,首抵内心,“但昨夜之事,关乎人命,更牵扯诡异之力。我需知真相,方能应对。这簪子,是关键之一。”

他顿了顿,语气沉缓了几分:“你可知,适才我以军中鉴宝的‘琉光盏’映照,此簪毫无反应,并非金玉之属;但以这面‘溯影古镜’观之,其内却隐有灵光流转,深不可测。这是蕴藏灵性之兆。”

阿桃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面古镜,镜中映出的桃木簪看似平凡,但若凝神细观,簪子周围的确萦绕着一层极淡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氤氲光晕。

他竟有这等能窥见灵性的古物?

“我……我不知道这些。”阿桃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惊涛骇浪,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它只是我醒来时就带在身边的……”

“它昨夜保护了你。”萧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也引来了邪祟。阿桃,无论你记得与否,你都己置身漩涡中心。隐瞒与逃避,毫无意义。”

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烛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来自何方?那黑雾为何追你不放?这簪子,又究竟是什么?”

他的逼问首接而锐利,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阿桃的指尖掐入了掌心,疼痛让她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她不能说出青珞,不能说出“圣女”,那会将她拖入更深的未知险境。但完全否认显然也无法取信于眼前这个男人。

她抬起眼,眼中漾起真切的水光,混合着迷茫、恐惧与一丝无助:“侯爷,我若知晓,又何必日夜受这失忆之苦?我比您更想知道我是谁,来自哪里!我只记得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很大的桃花林,很多穿着白衣的人,然后……天黑了,有黑色的东西涌进来,很多人不见了……我很害怕……最后只记得有人推了我一把,再醒来,就在京城附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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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泪水滑落,滴在衣襟上:“这簪子是我唯一的念想……我只知道它可能和我来的地方有关,很重要……昨夜它突然那样,我也吓坏了……侯爷,请您把它还给我,好吗?”

她伸出手,带着恳求,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萧彻沉默地看着她,审视着她脸上每一分细微的表情,那脆弱与无助不似全然伪装。一个失去记忆、身怀异宝、被诡异力量追杀的孤女……这番说辞,至少大部分,可能是真的。

他并没有立刻将簪子还给她。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或许是感应到阿桃强烈的情绪波动,又或许是受到窗外渐盈月华的滋养,那支躺在古镜旁的桃木簪,竟再次发生了异变!

这一次,没有耀眼的光芒,也没有清晰的话语。

只有一丝极细微的、仿佛叹息般的灵力波动,如同涟漪般轻轻荡开。

同时,萧彻腰间佩挂的镇北刀,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低沉的、近乎共鸣般的嗡鸣!刀鞘之上,那神秘的桃花纹路再次浮现,比前两次更加清晰稳定,花瓣舒展,灵韵盎然。

萧彻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刀鞘,再霍然抬头看向书案上的桃木簪,眼中瞬间掠过极大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刀与簪,竟能相互感应?!

阿桃也看到了刀鞘的异象,她同样愕然。

而更让她心神俱震的是,在那声细微的灵力波动荡开的瞬间,她的脑海深处,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的平静湖面,猛地炸开了一副极其短暂、却清晰无比的画面!

【……一双骨节分明、沉稳有力的手,正将一支通体莹白、流光溢彩的玉簪,轻轻簪入一个女子的云鬓。那玉簪的样式,与她手中的桃木簪竟有八九分相似,却更加精美珍贵,簪头并非花苞,而是一朵完美盛放的桃花,花心处一点嫣红,宛如凝结的血珠,蕴含着难以形容的强大力量与温柔眷恋。】

【“以此为契,千年不忘。”一个低沉而熟悉的男声响起,带着无尽的郑重与承诺。】

画面一闪而逝,那男子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仿佛穿透了无尽时光,深深地烙印在她心间。

阿桃猛地捂住心口,踉跄后退一步,脸色煞白,呼吸急促。

那双眼……那双眼……

她骤然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萧彻!

烛光下,他深邃的眉眼,挺拔的鼻梁,紧抿的唇线……虽气质迥异,冷峻迫人,但那双眼睛的轮廓,那眸底深处难以窥见的底色,竟与她脑海中那双承诺“千年不忘”的眼眸,隐隐重叠!

难道……

一个荒谬却无比强烈的念头击中了她——难道她破碎记忆中的那个赠簪之人,与萧彻有关?!甚至可能就是他的前世?!

所以她的簪子会与他的刀共鸣?所以他会做那个关于桃花和红衣女子的梦?所以他会对她有种莫名的关注?

萧彻显然也因刀簪共鸣而深受震动,他正死死盯着那支桃木簪,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将其刺穿,试图解读这超乎常理的连接背后所隐藏的秘密。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阿桃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趁其不备,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回了书案上的桃木簪,紧紧攥在手心!

微弱的暖意瞬间从簪子传入掌心,仿佛失散己久的孩子终于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萧彻眸光一凛,看向她。

阿桃将簪子死死按在胸前,迎着他探究的目光,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肯定:“侯爷!您看到了……我的簪子,和您的刀……它们……它们认识!”

她深吸一口气,泪水再次涌出,却不再是全然的迷茫无助,而是带着某种豁出去的决绝:“您问我它是谁……或许……或许它也在找您!或许您梦里的桃花,和我丢失的记忆,根本就是同一件事!”

暖阁内陷入一片死寂。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

萧彻站在原地,玄衣衬得他面容愈发深邃难测。他看着她紧紧护住簪子的手,看着她眼中交织的泪光、恐惧与那一点刚刚破土而出的、惊人的笃定。

刀与簪的共鸣犹在感知中残留,脑海中那双千年不忘的眼与眼前冷峻的侯爷隐隐重叠……

真相的迷雾,似乎因这意外的碰撞,撕开了一道细微却至关重要的缝隙。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夜:“哦?那你说说,我和你的簪子,究竟有何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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