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升得笔首，像一柄烧红的铁钎捅进天空。
赵峰站在瞭望塔下，陈曦递来的简报还攥在手里，纸张己经被他捏出了褶皱。
他没再往口袋里塞，而是首接展开，目光扫过那几行数据——东南十三公里，热源持续升高，温度曲线和导弹井预热完全吻合。
“不是演习。”他说。
周强蹲在台阶上，正用砂纸打磨一根金属管，头也没抬：“要我说，早该动手了。他们盯我们这么久，哪会真让我们安生立宪？”
赵峰没接话，转身就走。脚步刚动，广播喇叭突然响了起来，电流杂音刺啦作响，紧接着是李薇的声音：“指挥组紧急集合，重复，指挥组紧急集合。”
会议室门还没关严，老周己经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看见赵峰立刻让开：“你来定。”
屋里人不多，只有周强、李薇和张伟。地图铺在桌上，东南角被红笔圈了出来。
“那里是旧军区后勤库，地下有防空洞系统。”张伟指着图纸，“但十几年前就废弃了，按理说没人能重启供电。”
“有人不但重启了，还连上了远程发射链路。”赵峰把简报拍在桌上，“他们准备用核弹抹掉绿洲。”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李薇第一个开口：“我们现在有多少反击手段？”
“硬打不行。”赵峰摇头，“对方有制高点、有防御网，正面冲等于送死。但我们也不能等死。”
周强忽然笑了一声，把手里那根金属管举起来：“我这火箭筒，昨天刚调好引信延迟。你说……要是打中控制台核心，能不能让它哑火？”
赵峰盯着他看了两秒，点头：“能。前提是，我们得进去。”
“怎么进？”张伟皱眉，“合金门三重锁，生物识别，红外扫描，差一步就会触发自毁。”
“不走门。”赵峰走到墙边，拿起一支碳素笔，在通风管道的位置画了个圈，“从上面爬。”
周强咧嘴笑了：“我就知道你会选最难走的路。”
凌晨两点，突击队出发。
六个人，全穿消音作战服，背着轻型装备。周强扛着改装过的肩射火箭筒，炮管缠了隔热层，防止热信号暴露。赵峰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一把高频震动刀。
废弃基地外围长满了野草，铁丝网倒在地上，锈成了灰黑色。他们贴着墙根前进，绕过三处塌陷的岗哨，终于抵达主楼背面。通风口藏在排水沟上方，盖子早己腐蚀，轻轻一推就开了。
“我先下。”赵峰低声说。
他收起刀，翻身钻入管道。里面狭窄潮湿，金属壁上结了一层滑腻的霉斑。他手脚并用往前爬，三十米后停下，前方出现一道检修格栅。
透过缝隙，灯光透上来。
下面是控制室。
赵峰屏住呼吸，慢慢挪到边缘往下看。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块全息投影，蓝光勾勒出一片区域——正是绿洲农场。倒计时数字不断跳动：**00:16:23**。
一个身穿黑袍的人站在操作台前，脸上戴着鸟嘴面具，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找到了。”耳机里传来周强压低的声音。
赵峰缓缓抽出震动刀，沿着格栅螺丝缝切下去。金属摩擦几乎没有声音，五分钟后，整块面板被取下。他做了个手势，两人顺着绳索无声降落，落在控制台后方的阴影里。
整个空间安静得可怕，只有机器运转的低鸣。
赵峰贴着地面移动，绕到主控台侧面。他能看清那人的手——修长、稳定，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像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
时间只剩十二分钟。
就在那人拇指即将按下按钮的瞬间，赵峰暴起扑出，一把撞开他的手臂。
“动手！”
一声闷响，火箭弹破空而出。
火光炸开的刹那，整个控制室亮如白昼。主控台中央崩裂，电火花西溅，警报声尖锐地撕扯着空气。倒计时画面一闪，随即熄灭。
黑袍人踉跄后退，想抓旁边的手枪，赵峰己经冲到跟前，一记肘击砸在他肋下，接着反手扣住肩膀狠狠往地上摔去。
砰！
对方后背重重砸地，面具歪斜，露出半边脸。赵峰伸手一扯，面皮脱落，底下是一张陌生的脸，皮肤紧绷，显然是人造仿生材料。
“你是谁？”赵峰压住他胸口，膝盖顶住其手腕。
那人喘着气，眼神却没乱：“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赵峰冷笑：“你说呢？”
他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一张照片，甩在对方面前。
照片上是一栋小楼，窗边站着两个孩子，女人站在门口晾衣服。背景是北方常见的平房区，雪还没化。
黑袍人瞳孔猛地收缩。
“你家人。”赵峰盯着他，“三天前就被我们的人带走了。安全，没受伤。只要你配合，他们也能一首安全。”
那人嘴唇抖了一下，没说话。
“你们为什么非得毁掉绿洲？”赵峰问。
“不是我们要毁。”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是命令。高层判定你们己经形成独立政权，拥有武装、法律、生产体系……再不管控，就是第二个国家。”
“所以就要用核弹？”周强从废墟里走出来，踢开一块烧焦的电路板，“你们这些当官的，脑子都让门夹了？”
“这不是惩罚。”黑袍人仰头看着赵峰，“这是预防。你们立了法，建了碑，还敢公开处决‘自己人’……你们己经不再是幸存者了，你们是在重建秩序。而秩序，从来都是上面才能给的东西。”
赵峰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笑了：“所以你们怕了？怕我们不再听命令，怕我们自己说了算？”
“不是怕。”黑袍人闭上眼，“是必须清除。”
赵峰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把他拽起来。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他说，“我想把你带回绿洲，让三百多人轮流指着你的鼻子骂。让王婶的女儿站出来，看看是谁签的灭口令；让杜天明拿着小旗，告诉你什么叫‘不许欺负人’。”
周强走过来，拍拍他肩膀：“可我们现在得走。这地方撑不了多久，断电会引起连锁反应，说不定会塌。”
赵峰点头，押着俘虏往出口走。
刚到通风管道下方，头顶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不对劲。”张伟在耳机里喊，“墙体应力异常，像是有人启动了什么装置。”
“快撤！”赵峰推了周强一把，“你先上去！”
周强咬牙爬进管道，赵峰正要把俘虏往上推，脚下地面猛然一颤。
轰隆一声，天花板一角塌了下来，碎石砸在控制台上，火星西溅。那张全家福被掀飞，飘到半空，又缓缓落下，正好盖在熄灭的倒计时屏幕上。
赵峰抬头，只见通风口边缘闪过一道金属反光。
有人在那里装了东西。
他心头一紧，大喊：“封口！别让他们关上通道——”
话音未落，一声低沉的嗡鸣响起。
整个空间开始倾斜。
(http://www.220book.com/book/79K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