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仓库的铁门被铁链锁着，锈迹在月光下泛出青黑色。夏晚星站在离铁门十米远的地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从天文台带出来的金属盒，盒身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把东西扔过来。”顾知远的声音从仓库里传来，带着扩音器的电流声，尖锐得像玻璃划过金属，“别耍花样，沈宏业的命在我手里。”
仓库的小窗里透出一点昏黄的光，隐约能看到沈宏业被绑在椅子上，头歪向一边，不知是昏是醒。夏晚星的心跳得像擂鼓，指尖的冷汗浸湿了金属盒表面的纹路。
“我要先看到沈老没事。”她扬声喊道，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散，“让他说话。”
扩音器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沈宏业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晚星……别管我，带东西走……”话没说完就被一阵闷响打断，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看到了？”顾知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恶意的笑，“再磨蹭，下次就是他的惨叫声了。”
夏晚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身后的顾晏辰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阿武带了人在仓库后墙待命，我数到三，你往左边跑，我去救沈老。”
她摇摇头，目光死死盯着仓库的铁门：“他要的是我手里的东西，我去。”
“不行！”顾晏辰的声音发紧，“顾知远根本没打算留活口，你进去就是送死。”
“那沈老呢？”夏晚星转头看他，眼里的光在夜色里格外亮，“我们不能把他扔下。”她顿了顿，指尖在金属盒上快速摸索着，“而且，这盒子里的未必是真数据。”
顾晏辰愣住了：“你说什么？”
“温教授那么谨慎，怎么可能把真东西放在明面上。”夏晚星的声音压得更低，“我刚才在天文台就发现了，这盒子的锁芯是松动的，里面大概率是空的，真正的核心数据……应该在周师兄那里。”
她想起离开拾遗斋时，周明宇塞给她的那支钢笔，说“是温老师当年常用的，或许对你有用”。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支笔的重量比普通钢笔沉得多，笔杆里说不定藏着东西。
“所以这是调虎离山？”顾晏辰的眼睛亮了亮。
“是赌。”夏晚星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赌顾知远没发现我们去过拾遗斋，赌他信这个盒子里是真东西。”她把金属盒塞到顾晏辰手里，“你带这个去吸引他们注意，我绕去后墙找阿武，从后面突进去。”
“我去前面。”顾晏辰按住她的手，眼神不容置疑，“你对仓库不熟，跟阿武汇合后等我信号，别冲动。”
他不等夏晚星反驳，己经举起金属盒朝铁门走去，扬声喊道：“东西在这里，放了沈老，我就把盒子给你。”
仓库里的扩音器没再响，铁门“嘎吱”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两个黑衣保镖举着枪走出来，示意顾晏辰进去。夏晚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握紧了口袋里的钢笔，转身钻进旁边的树林，朝着仓库后墙跑去。
树林里的枯枝划破了旗袍的开衩，小腿被划出几道血痕，她却感觉不到疼。心里反复回放着顾晏辰刚才的眼神，那里面有担忧，有坚定，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温柔，像根细弦，紧紧绷在她的心上。
后墙的阴影里，阿武带着五个黑衣人正等着，看到夏晚星过来，立刻递过来一把匕首：“夏小姐，顾少爷说等里面枪响，我们就砸开通风口进去。”
夏晚星接过匕首，指尖的寒意让她更加清醒：“沈老被绑在哪个位置？”
“根据之前的侦查，应该在仓库东侧的立柱旁。”阿武指着墙上一个半开的通风口，“从这里进去，往前十米就是立柱。”
仓库里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夏晚星的心猛地一跳，阿武低喝一声“动手”，几人立刻用撬棍砸向通风口的铁网。生锈的铁网很快被撬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夏小姐，我先上。”一个黑衣人刚要钻进去，就被夏晚星拉住了。
“等等。”她侧耳听着仓库里的动静，除了杂乱的脚步声，没有顾晏辰的声音，“里面情况不明，我们分两路，你带两个人从通风口进，我和阿武绕到侧门，前后夹击。”
阿武犹豫了一下，点头：“好，保持通讯。”
夏晚星跟着阿武绕到仓库侧门，这里的门锁是老式的挂锁，阿武用液压钳很快就剪开了。推门的瞬间，仓库里的枪声和喊叫声扑面而来，她握紧匕首，压低身子往里冲。
仓库中央，顾晏辰正被三个保镖围攻，他手里的金属盒掉在地上，己经被打变形。顾知远站在沈宏业身边，手里拿着枪，对准了沈宏业的太阳穴，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把真东西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打死他！”
“顾知远，你看看这是什么！”夏晚星忽然扬声喊道，举起手里的钢笔，“温教授把核心数据藏在笔里，你手里的盒子根本就是空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手里的钢笔上，顾知远的瞳孔骤然收缩：“不可能！那支笔一首在周明宇手里……”他的话没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沈宏业，“是你！是你让周明宇把笔给她的！”
沈宏业缓缓抬起头，嘴角竟带着一丝笑意：“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
就在顾知远分神的瞬间，顾晏辰猛地踹开身边的保镖，扑过去打掉了他手里的枪！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擦着顾晏辰的胳膊飞过，打在仓库的铁架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抓住她！”顾知远嘶吼着，指向夏晚星。
两个保镖立刻朝她冲过来，夏晚星转身就跑，却被其中一个抓住了头发，狠狠往地上拽。她的额头撞在水泥地上，眼前一阵发黑，手里的钢笔掉了出去。
“找到笔！”顾知远的声音像催命符。
那个保镖松开她的头发，弯腰去捡钢笔。夏晚星看着他伸出的手，忽然想起旗袍开衩处藏着的另一把小刀——那是沈宏业让管家给她的，说“女孩子总得有点防身的东西”。
她忍着头晕，猛地抽出小刀，狠狠刺向保镖的小腿！
“啊——”保镖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夏晚星趁机爬起来，捡起钢笔就往沈宏业身边跑。
仓库里一片混乱，枪声、喊叫声、金属碰撞声混在一起。夏晚星跑到沈宏业身边，用匕首去割绑着他的绳子，手指却被绳子磨得生疼。
“晚星……快走……”沈宏业的声音很轻，呼吸微弱，“别管我……”
“我不会丢下你。”夏晚星的眼泪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您说过，这老宅的门永远为我开着，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您。”
绳子终于被割断，沈宏业刚想站起来，顾知远忽然像疯了一样冲过来，手里拿着根铁棍，狠狠朝夏晚星砸过来：“我杀了你！”
夏晚星下意识地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传来。她睁开眼，看到顾晏辰挡在她身前，铁棍狠狠砸在他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顾晏辰！”夏晚星的声音都在发抖。
顾晏辰闷哼一声，却反手抓住顾知远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摔倒在地。阿武带着人冲过来，很快制服了剩下的保镖，将顾知远死死按在地上。
仓库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夏晚星扶住摇摇欲坠的顾晏辰，他的后背己经被血浸湿，脸色苍白得像纸。
“你怎么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顾晏辰笑了笑，露出点苍白的虚弱，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钢笔上：“数据……拿到了吗？”
“拿到了。”夏晚星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沈宏业走到他们身边，看着顾晏辰，忽然叹了口气：“像你父亲，又不像。”他拍了拍夏晚星的肩膀，“先送晏辰去医院，这里交给阿武处理。”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刺破了寂静的夜空。夏晚星扶着顾晏辰走出仓库，月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他忽然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血腥气，却异常坚定。
“别担心。”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沙哑，“我说过……会一首在你身边。”
夏晚星点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远处的城市亮着零星的灯火，像无数双注视的眼睛。她知道，这场赌局他们赢了，但真正的结束，或许才刚刚开始。
钢笔在口袋里硌着掌心，里面藏着的不仅是“光尘计划”的核心数据，还有母亲和温教授用生命守护的信念。而她，会带着这份信念，和身边这个人一起，把所有被掩盖的真相，都摊开在阳光之下。
救护车的灯光越来越近，照亮了他们紧握的手。夏晚星看着顾晏辰苍白却坚定的脸，忽然觉得，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雨，只要身边有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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