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辰的公寓在市中心的江景楼，夏晚星站在门口按门铃时，手心微微出汗。门开的瞬间，她看到顾晏辰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后背的伤还没好利索，站得不算挺拔，却依旧挡不住眼里的锐气。
“来了。”他侧身让她进来，语气听不出情绪。
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长发披肩，眉眼清秀，看到夏晚星时立刻站起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你就是晚星姐姐吧？我是安安，顾安安。”
她的声音很软，像棉花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亲近，自然地挽住顾晏辰的胳膊，“我哥总提起你，说你很厉害，这次还多亏了你，他才能没事。”
“应该的。”夏晚星的目光落在顾晏辰被挽住的胳膊上，心里像被细针扎了一下，面上却扬起笑，“听说你刚回来，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能回来照顾我哥就好。”顾安安眨了眨眼，目光在夏晚星身上转了一圈，带着点审视，“姐姐坐吧，我刚炖了汤，给我哥补身体的，也给你盛一碗？”
“不用了，我不渴。”夏晚星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刻意和他们拉开距离。
顾晏辰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顾安安打断：“哥，你看你，都不知道给晚星姐姐倒杯水。”她转身去厨房，路过夏晚星身边时，裙摆“不经意”地扫过她的脚踝，带着点若有似无的挑衅。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顾晏辰看着夏晚星，眼神复杂：“昨天……”
“昨天是我不对，睡过头了。”夏晚星抢先开口，不想在顾安安面前露出破绽，“抱歉。”
顾晏辰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红酒瓶：“喝点酒？”
“好啊。”顾安安端着汤出来，正好听到，眼睛一亮，“我带了瓶82年的拉菲，本来想庆祝我哥出院的，正好姐姐也在，一起喝。”
酒杯斟满，暗红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光泽。顾安安举杯，笑容甜美：“第一杯，谢谢晚星姐姐救了我哥。”
夏晚星碰了碰杯，酒液滑过喉咙，带着点涩味。她看着顾安安自然地给顾晏辰夹菜，替他整理额前的碎发，那些亲昵的动作像根刺，扎得她眼睛发疼。
“我听我哥说，姐姐是画画的？”顾安安忽然开口，“真厉害，不像我，除了照顾人什么都不会。”
“安安很能干，在国外的时候，自己打理好几家画廊呢。”顾晏辰的声音带着点温和，是夏晚星没听过的语气。
夏晚星拿起酒瓶，给自己又倒了半杯：“是吗？那挺厉害的。”她仰头喝下去，酒意开始上头，眼前的人影有点模糊。
“姐姐好像不太高兴？”顾安安凑近了些，香水味混着酒气飘过来，“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姐姐生气了？”
“没有。”夏晚星笑了笑，指尖有些发颤，“我只是觉得，顾先生身边有你这样的人照顾，挺好的。”
“那是自然，我和我哥从小一起长大，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都知道。”顾安安的语气带着点炫耀，目光却首首地看向夏晚星，“不像有些人，就算天天腻在一起，也未必懂他想要什么。”
“够了。”顾晏辰忽然开口，声音沉了些，“别胡说。”
但己经晚了。夏晚星拿起酒瓶，首接对着瓶口喝了起来，红酒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衬衫上，像朵妖艳的花。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顾安安的挑衅，气顾晏辰的默认，还是气自己的狼狈。
“姐姐不能再喝了。”顾安安想去抢酒瓶，却被夏晚星躲开。
“让她喝。”顾晏辰的声音带着点疲惫，他看着夏晚星，眼里的情绪翻涌，像藏着片海。
不知喝了多久，酒瓶空了好几个。夏晚星晕乎乎地靠在沙发上，看着顾晏辰和顾安安在眼前晃动，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她感觉有人在拉她，暖暖的，带着熟悉的雪松味，又感觉有人在推她，软软的，带着甜腻的香水味。
“我送你去客房休息。”是顾晏辰的声音。
“不用，我来照顾姐姐就好，你后背有伤，别乱动。”是顾安安的声音。
然后，她被人架着，跌跌撞撞地走进一个房间。柔软的床铺接住了她，酒意彻底淹没了理智。她感觉有人在脱她的鞋子，有人在替她盖被子，呼吸声在耳边交织，带着酒气和两种不同的香气。
“她好像很难受。”是顾安安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叹息。
“别碰她。”顾晏辰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
“哥，你明明喜欢她，为什么不说？”
“……不关你的事。”
后面的话，夏晚星没听清。她翻了个身，感觉身边躺下一个人，体温温热，带着甜腻的香水味。她以为是顾晏辰，迷迷糊糊地凑过去，想抓住那点温暖，却被轻轻推开。
“姐姐，你醉了。”顾安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无奈。
夏晚星没说话，只是固执地往她身边靠，像抓住浮木一样抓住她的胳膊。酒意让她卸下了所有防备，那些委屈、嫉妒和不甘，都化作了无意识的依赖。她能感觉到身边的人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其实……我也不是想针对你。”顾安安的声音很轻，像梦呓，“我只是怕，怕他喜欢你，就不疼我了。”
夏晚星闭着眼，没回应。酒精在血液里翻涌，让她想起阿树干净的眼睛，想起顾晏辰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母亲留在画里的向日葵。那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像场混乱的梦。
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带着甜腻的香水味，和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夏晚星忽然觉得很荒唐——她和顾晏辰喜欢的女孩，竟然这样躺在一张床上，像对亲密的姐妹。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夏晚星看着那道光，意识渐渐模糊。她不知道明天醒来会面对什么，不知道这场荒唐的酒局会带来什么后果。
她只知道，这一夜，注定无眠。而明天的太阳升起时，所有被酒精掩盖的矛盾，都将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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