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酒意渐渐退去，夏晚星醒在一片混沌里。客房的窗帘没拉严，月光顺着缝隙淌进来，在地毯上织出一道银亮的光带。身侧的床铺微微陷着，顾安安的呼吸均匀，长发散在枕头上，像摊开的墨。
夏晚星睁着眼看天花板，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红酒的涩味还残留在舌尖，客厅里的对话、顾安安的眼神、顾晏辰欲言又止的模样，像电影片段在眼前反复回放。
她轻轻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想去厨房倒杯水。经过主卧门口时，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
顾晏辰应该睡在里面。
夏晚星的脚步顿住，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她能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有人翻了个身。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放轻脚步，朝着厨房走去。
刚倒了杯温水，身后就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到顾安安站在厨房门口，睡裙的带子松了根，露出一小片肩头，眼神却清明得不像刚醒的人。
“姐姐也醒了？”顾安安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我有点渴。”
夏晚星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水杯递过去。
顾安安接过去，指尖碰到她的手，带着点凉。她仰头喝了半杯，忽然笑了笑，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复杂：“姐姐好像……不太喜欢我？”
“没有。”夏晚星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的江景，“你是顾晏辰的亲人，我没理由不喜欢你。”
“可你的眼神不是这么说的。”顾安安走近一步，声音里带着点少女的执拗，“你看他的眼神，像要把他吞下去似的。”
夏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反驳，就看到顾安安放下水杯，转身朝着主卧的方向走去。她的步伐很轻，像猫一样，睡裙的下摆扫过地板，几乎没发出声音。
夏晚星站在原地，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壁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让她瞬间清醒。
她看到顾安安在主卧门口停了停，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挑衅，然后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门被悄无声息地合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夏晚星僵在厨房门口，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她应该进去的，应该拦住顾安安的，至少该问问顾晏辰需不需要帮忙。可她的脚像灌了铅，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心里有个声音在冷笑：看吧，他本来就不是你的。顾安安这样的女孩，才是和他门当户对的人，温柔、得体，能在他受伤时守在身边，不像你，只会惹麻烦，只会在他出院时失约。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晚星闪亮》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另一个声音却在挣扎：顾晏辰不是那样的人，他后背还有伤，他喝了那么多酒，他……
主卧里没有传来争吵，甚至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有隐约的、模糊的声响，像隔着层棉花，听不真切，却足够在夏晚星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慢慢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空酒瓶，对着瓶口又喝了一口。残酒又苦又涩，呛得她喉咙发疼。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抢不过。就像向日葵永远朝着太阳，有些人也注定属于更温暖、更安稳的光。
她想起阿树院子里的青桃，酸涩的味道里藏着点笨拙的甜。想起沈宏业说的“朝着心走”，忽然觉得很讽刺——心有时候是最没用的东西，它会骗你，会让你固执，会让你在不属于自己的人和事里，摔得头破血流。
不知坐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主卧的门终于开了，顾安安走出来，睡裙换了件干净的，头发也重新梳过，只是脖颈处多了点淡淡的红痕。她看到沙发上的夏晚星，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带着点浅淡的笑意：“早啊，姐姐。”
夏晚星没看她，只是把空酒瓶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顾安安没再说话，径首走进了客房。
又过了一会儿，主卧的门再次打开，顾晏辰走了出来。他穿着深色的睡衣，领口敞开着，能看到锁骨处的皮肤，眼神带着宿醉的疲惫，看到夏晚星时，明显愣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你怎么在这儿？”
他的声音很哑，带着点酒后的干涩，听不出任何情绪。
夏晚星站起身，目光掠过他敞开的领口，落在他身后紧闭的主卧门上，忽然觉得很累。她摇了摇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我该走了。”
“等等。”顾晏辰上前一步，想拉住她的手，却被她避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暗了暗：“昨晚……”
“昨晚挺好的。”夏晚星打断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她说完，没再回头，抓起沙发上的包，快步走出了公寓。电梯下降时，她看着镜面里自己苍白的脸，忽然很想笑——原来她连争的资格都没有，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公寓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顾晏辰站在客厅中央，看着紧闭的门，手里还残留着她避开时带起的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客房的方向，眼神沉得像化不开的墨。
窗外的江面上，晨雾正浓，像一场尚未醒的梦。而这场梦里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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