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穿过城门，喧嚣便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宇轩吞没。叫卖声刺破耳膜——“上好的淬体丹，十文一颗！”“刚剥的铁脊狼皮，御寒佳品！”；马蹄踏过青石板，发出“嗒嗒”的脆响，惊得路边摊贩慌忙护着摊位；偶尔有修士擦肩而过，灵力碰撞时激起细微的嗡鸣，像蚊蚋在耳畔振翅。这一切都比他见过的任何村镇都要鲜活，却也透着股生猛的野气。
苏灵儿提着药篮走在前面，浅绿色的裙摆在人流中像一片灵动的叶子。她不时侧身回头，声音清亮如铃：“小心左边的妖兽笼，那是铁脊狼崽子，虽没成年，獠牙却己带毒，被挠一下可得躺三天。”“右边那家‘聚灵阁’，符箓是真的，就是掌柜爱坐地起价，你要是买，记得往半价砍。”
宇轩默默点头，目光却被街角一个摊位勾住了。那摊主正唾沫横飞地吆喝，手里举着株枯黄的草茎，叶片蜷曲如鸡爪，分明是他在青岚村后山随处可见的凝血草——这种草能止些皮肉小血，连寻常草药都算不上，竟被摊主吹成了“千年灵草，能活死人肉白骨”。他忽然想起爷爷教的识药术，指尖无意识地着药篮边缘，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你也懂草药？”苏灵儿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目光，转过身来，眼底带着几分好奇。阳光落在她发间的绿丝带上，映得脸颊莹白如玉，“我在百草堂学了三年，这点伎俩可瞒不过我。那摊主昨天还把断肠草当还魂草卖，被我师父当场拆穿，今天倒换了个花样。”
宇轩有些惊讶，抬眼看向她：“姑娘年纪轻轻，竟有这般眼力？”
“都是师父教的。”苏灵儿提起师父，眼睛亮了亮，像落了星光，“我师父是百草堂的掌柜，姓陈，医术可厉害了，城里好多筑基修士都找他调理暗伤呢。对了，你还没说，你来黑风城到底找什么人？”
宇轩的脚步顿了顿，指尖在药篮的竹篾上轻轻划过。爷爷临终前只攥着他的手，气息微弱地说“去黑风城找墨老，他欠我一份情”，却没细说这墨老是何模样，开着什么铺子。他怕言多必失，那些关于封灵阵、关于家族的秘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宇轩踏天录 绝不能轻易外露。
宇轩垂眸沉吟，指尖无意识地着药篮边缘，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风卷走似的：“找一位姓墨的老先生，听人说他在城里开了家铺子。我家在南边一个偏远山村，前阵子遭了灾，村里就剩我一人，出来寻亲。”他刻意避开了具体地名，也绝口不提爷爷的名号，只拣最平常的话讲——爷爷临终前反复叮嘱过，“在外行走，话多必失，藏好自己才是根本”。
苏灵儿眨了眨眼，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同情，轻轻应了声“哦”：“姓墨的老先生？这城里姓墨的人本就不多。我在百草堂当学徒，师父在西城也算有些年头了，或许他能知道些消息。”
宇轩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连忙抬眼追问，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不知姑娘的师父……”
“前面就是百草堂了，你自己去问吧。”苏灵儿抬手往前一指。不远处的巷口立着块木质牌匾，“百草堂”三个字是用松烟墨写的，笔力沉稳，边缘己有些磨损，却透着股淡淡的药香，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我得先回铺子里交药，篮子里的草药得赶紧摊开晾上，不然蔫了就没用了，就不陪你多走了。”
她说着，将手里的药篮递过来。宇轩伸手去接，指尖触到篮底的清灵草，叶片带着晨露的微凉，混着泥土的腥气，瞬间驱散了几分旅途的燥热。“这里面有两株清灵草，是今早刚采的，还带着灵气。”苏灵儿的声音温温柔柔，“你若真要见我师父，带着这个去，他一看便知是我介绍的，不会拒人门外。”
宇轩接过药篮，指尖传来草药的凉意，心里却涌上一股暖流。他张了张嘴，想说些感谢的话，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最终只挤出一句：“多谢苏姑娘，这份情，我……”
“真不用谢。”苏灵儿摆摆手，像拂去落在肩头的柳絮，“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她转身要汇入人流，又回头冲他笑了笑，两颗小虎牙藏在唇间，显得格外真切：“若真是找我师父，他性子虽严，心却是热的，定会帮你想想办法。黑风城看着乱，其实好人还是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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