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安泰的禁足令一解除，就像是脱缰的野马，第一时间就蹿出了宫门，在外面疯玩了一整天。首到宫门快下钥了，才意犹未尽的溜达回来。
刚回自己院子，还没喘口气，一个小太监就颠儿颠儿地跑来了，说陛下传他过去。
马安泰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偷偷带着常茂他们去掏鸟窝，把某位御史家屋顶的瓦片踩碎了几块的事，这么快就传到父皇耳朵里了吧？
他磨磨蹭蹭地跟着小太监，小脑袋飞速运转，准备随时祭出他的“歪理邪说”大法。
到了地方，却发现气氛有点不一样。父皇既没有板着脸，也没有拿着鞋底等着他。反而是一个人站在窗前，背着手，看着窗外的夕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儿臣参见父皇。”马安泰小心翼翼的行礼，偷偷观察着朱元璋的脸色。
朱元璋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淡淡道：“玩够了？”
马安泰心里一虚，嘿嘿干笑两声：“回父皇，儿臣…儿臣出去体察了一下民情…”
“体察民情？”朱元璋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句，也没深究，只是冲旁边侍立的一个老太监挥了挥手。
那老太监立刻躬身，捧过来一个包袱，放在了马安泰面前。
马安泰好奇地看着那个灰布包袱。
“打开看看。”朱元璋说道。
马安泰满心疑惑地蹲下身，解开包袱结。里面露出的，是两套叠得整整齐齐，但却很破旧的衣服。
马安泰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朱元璋：“父皇…这…这是？”
朱元璋走到他面前，用脚尖踢了踢那堆破衣服，语气平淡：“换上。”
“换…换上？”马安泰以为自己听错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儿臣？换这个？”
“怎么？金枝玉叶，穿不得？”朱元璋眉头微挑。
“不是…儿臣…”马安泰看着那粗糙的布料和可疑的污渍，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他长这么大，穿的最次的料子也是细棉布，哪里碰过这种粗麻布？
“让你换就换，哪那么多废话！”朱元璋语气加重了一丝。
马安泰一缩脖子，不敢再问。他苦着小脸，拿起那件散发着怪味的短打上衣，犹豫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开始解自己身上那件柔软舒适的锦缎外袍。
朱元璋就站在那儿看着，也不催促。
磨蹭了好一会儿，马安泰才把那身破旧衣服套在了身上。
他扯了扯硌脖子的领口，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是被套进了一个粗糙的麻袋里，动作都变得笨拙了。
朱元璋围着他转了两圈，仔细打量着，甚至还伸手把他故意挽得整齐的袖口和裤腿又扯得凌乱了一些，把他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也揉乱了几缕。
嗯，这下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了。一个虽然清秀但透着股野劲、家境贫寒的半大小子。
“行了，就这样吧。”朱元璋似乎满意了，自己也走到屏风后。等他再出来时，马安泰惊讶地发现，父皇也换上了一身类似的粗布衣裳，头上还戴了顶遮阳的旧斗笠，完全掩盖了那身帝王之气，像个寻常人家的中年汉子。
马安泰彻底懵了。父皇这是要干嘛？唱大戏吗？
朱元璋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道：“跟咱出去走走。”
“出去？就…就这样出去？”马安泰瞪大了眼睛，指着两人的打扮。皇帝和义子，穿着叫花子一样的衣服，偷偷溜出宫？这要是被言官知道了，还不得撞柱子死谏？
“嗯。”朱元璋点点头，“看看你跟着刘先生和徐将军，学了点真东西没有。别整天就知道耍小聪明、卖弄嘴皮子。”
说完，朱元璋不再多言，压低斗笠，率先朝着殿外一条僻静的小道走去。那里通常只有几个负责打扫的老太监，此刻早己被清场。
马安泰愣在原地，脑子里一团乱麻。
体察民情？考验学问？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他一边小跑着跟上朱元璋的脚步，一边在心里疯狂嘀咕：
这老朱又要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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