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张老板就来了，还是穿那件黑色西装，只是脸色比昨日差了点，眼底带着红血丝。“龙哥，今日换二十万泥码，昨日输嘅，今日一定赢返来！”张老板把皮夹拍在桌上，里面露出一沓现金，还有一张身份证。
龙叔使了个眼色，阿文赶紧去筹码箱拿筹码。他数了二十叠红色泥码，刚要递给张老板，阿玲突然在旁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嘴型比了个“现金码”。阿文愣了一下，才想起昨日龙叔说的——张老板昨日输了五十万，今日可能想换现金码，方便输了就走，不用再兑。
“张老板，您今日想换泥码，还是现金码啊？”阿文赶紧问，手心都出汗了。
张老板瞪了他一眼：“废话，当然系泥码！赢钱要泥码，你懂唔懂规矩？”
阿文吓得赶紧把泥码递过去，张老板一把夺过，转身就往赌桌走。阿玲凑过来，小声说：“阿文，你傻啊，张老板昨日输惨咗，今日眼神都散嘅，肯定系想翻本，你问佢一句，万一佢要现金码，你递错咗，龙叔又要骂你。”
阿文点点头，心里感激阿玲——要不是她提醒，自己肯定又要犯错。他跟着张老板到赌桌旁，站在后面盯梢，阿玲端着茶水过来，悄悄跟他说：“睇住张老板嘅筹码，剩低五万左右，你就递杯茶过去，咳两声，佢就知要收手啦——我以前帮龙叔盯客，都系咁做。”
阿文记在心里，眼睛盯着张老板面前的筹码。张老板押得狠，一把押三万，赢了就笑，输了就拍桌子。没到一个钟头，二十万泥码就剩七万了。阿文赶紧端起一杯茶，走过去，轻轻咳了两声：“张老板，饮杯茶先。”
张老板正输得火大，一把推开他：“饮咩茶！滚开！”茶水洒在张老板的西装上，他更生气了，抬手就要打阿文。
“张老板，有话好好讲。”龙叔及时走过来，按住张老板的手，“阿文系新嚟嘅，不懂事，你别跟佢计较。”
张老板甩开龙叔的手：“你嘅人唔识规矩，害我输钱！今日输嘅，我唔认数！”
龙叔脸上的笑收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张老板的身份证——刚才张老板拍皮夹时，龙叔偷偷抽了出来。“张老板，你嘅身份证系度，你话唔认数，得啊，我把身份证畀警察，话你在澳门赌钱唔还钱，你话警察会帮边个？”
张老板脸色变了，他在老家是做工程的，身份证要是被警察登记，以后出入澳门就难了。“龙哥，我唔系唔认数，系今日手气差……”
“手气差就慢慢玩，唔好赖账。”龙叔把身份证塞回自己口袋，“你今日再换五万泥码，赢咗就走，输咗就写张欠条，下次来还——别逼我难做。”
张老板没办法，只能又掏了五万现金，让阿文换泥码。阿文这次没敢出错，仔细数了五万泥码，递过去时，手还在抖。他看着龙叔手里的身份证，心里有点怕——原来叠码仔不光是换筹码，还要用这种手段逼客人还钱，作者“多情神刀”推荐阅读《我在澳门做叠马仔的那些年》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这跟他想的“赚辛苦钱”不一样。
中午吃饭时，阿文和阿玲躲在赌场后门的茶档。阿玲帮他点了一碗云吞面，自己啃着猪扒包：“阿文，你今日吓到啦？”
阿文点点头：“龙叔佢……佢拿张老板嘅身份证，唔怕警察吗？”
“怕啥？澳门赌场里，好多叠码仔都系咁做。”阿玲咬了一口猪扒包，“张老板系‘水鱼’，有钱，但怕死，拿住佢嘅把柄，佢就不敢赖账。你以后会习惯嘅——在澳门做叠码，心唔够硬，赚唔到钱，也活唔落去。”
阿文没说话，扒着碗里的云吞面，云吞里的虾肉很鲜，可他吃不出味道。他摸出手机，想给妈打个电话，又怕妈问他在澳门做什么，只能点开病历单的照片，看了一眼，又赶紧关掉。
“你妈嘅病，要好多钱吧？”阿玲看出他的心事，“我来澳门三年，想赚够钱回家开个小超市，现在才存咗十万。不如我哋一起攒钱，你做叠码，我帮你盯客，赚嘅钱分你一半，攒够五十万，就一起回家，唔做呢啲啦。”
阿文抬起头，看着阿玲眼里的光，心里突然有了点盼头。他点点头：“好，我哋一起攒钱，赚够五十万就回家。”
茶档老板端来两杯冻柠茶，笑着说：“后生仔，有志气！不过记住，澳门嘅钱难赚，别贪心，够钱就走，别留在赌场里，会出事嘅。”
阿文接过冻柠茶，冰凉的杯子贴在手上，驱散了一点燥热。他喝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像阿玲给的那颗荔枝糖。他看着赌场门口的铜马，阳光照在上面，金灿灿的，可他知道，这金色的背后，藏着多少像他一样想赚钱救命的人，又藏着多少看不见的坑。
下午，阿文又帮几个客人换了筹码，慢慢熟悉了流程，不再像早上那样紧张。龙叔看他做得不错，给了他两百块奖金：“阿文，做得好，以后多啲学，我不会亏待你。”
下班时，阿文拿着七百块，走到关闸的ATM机前，给妈转了五百块，备注写着“做文员赚的，别担心”。转完钱，他摸出怀里的身份证，指尖划过“麦劲铭”三个字，又赶紧塞回去——现在他是阿文，是在澳门赌场里帮人换筹码的叠码仔，麦劲铭的名字，只能藏在心里，藏在给妈转账的备注里。
阿玲在关口等他，手里拿着一个猪扒包：“阿文，今日赚咗钱，请你食猪扒包！下次你赚多咗，要请我食葡国鸡啊！”
阿文接过猪扒包，咬了一大口，酥脆的面包裹着多汁的猪扒，比早上的云吞面好吃多了。他和阿玲并肩走在关闸的街上，路灯亮了起来，照在他们身上，影子拉得很长。阿文想，也许在澳门的日子，不会像他想的那么难——有阿玲帮忙，有龙叔带，只要好好做，攒够五十万，就能带妈回家，就能做回麦劲铭。
可他没看见，不远处的巷子里，肥彪正盯着他和阿玲，嘴角勾着一抹冷笑——在澳门的叠码圈里，像阿文这样的新人，从来都是别人眼里的“肥肉”，想安安稳稳攒钱，没那么容易。
(http://www.220book.com/book/7AV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