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伯提着一个保温桶走过来，看见阿文在哭，递给他一碗粥：“后生仔，食碗粥先，唔好饿坏了身子。陈老板跑了，我知道——刚才我看见佢跟肥彪的人一起走的，佢哋早就串通好了，想坑你。”
阿文接过粥，是瘦肉粥，还热乎着。他喝了一口，眼泪掉在粥里：“阿伯，我该怎么办？十万块，我根本还不起。”
“别慌，龙叔虽然凶，但系个讲规矩的人，你跟佢好好说，佢肯定会给你时间。”陈伯坐在他旁边，“我儿子以前也被客人坑过，欠了五万，龙叔让他分期还，没逼他。你要记住，在澳门做叠码，难免会被坑，但别因为这点事就放弃——你妈的病还等着你，你不能垮。”
阿文点点头，擦干眼泪。他拿着阿玲的银行卡，走到龙叔的办公室。龙叔正在看报纸，看见他进来，放下报纸：“陈老板跑了？”
“嗯。”阿文低下头，“十万垫码，我会还的，能不能分期？我每个月从佣金里扣。”
龙叔沉默了几秒，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递给他：“这是五万，你先拿着，给你妈交手术费。剩下的五万，以后每个月扣两千，首到扣完。”
阿文愣了一下，赶紧说：“龙叔，我不能要你的钱……”
“拿着。”龙叔打断他，“你是个老实人，在澳门很难得。这次算给你个教训，以后别轻易帮人垫码，尤其是不熟的客。”
阿文接过钱，心里又酸又甜。他以为龙叔会骂他，甚至炒了他，没想到龙叔会帮他。他鞠了一躬：“谢谢龙叔，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不会再犯错了。”
“好好做就好。”龙叔挥挥手，“出去吧，下午还有客人要换码。”
阿文走出办公室，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身上，暖暖的。他攥着龙叔给的五万块，又摸了摸口袋里阿玲的银行卡，突然觉得，虽然澳门的水很深，有肥彪这样的恶人，有陈老板这样的骗子，但也有阿玲这样的同乡，有陈伯这样的老人，有龙叔这样的老板。也许，在这里活下去，没那么难。
可他没看见，龙叔在他走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肥彪，你跟陈老板串通坑我嘅人，这笔账，我记住了——下次再让我撞见，别怪我不客气。”
电话那头，肥彪的笑声传了过来：“龙叔，别这么大火气嘛——大家都是为了赚钱，何必呢？下次有好客，我还会想着你的。”
龙叔挂了电话，把报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办公室里的阴影，像澳门的夜色，很快就把他笼罩了——在澳门的叠码圈，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阿文这样的老实人，迟早会明白这个道理。
关闸茶档的铝制桌板被晨露浸得发凉，阿文攥着汇款单的手指泛白——龙叔给的五万块，他分了西万寄去医院，备注里没敢写“叠码仔赚的”，只写“奖金”。我在澳门做叠马仔的那些年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在澳门做叠马仔的那些年最新章节随便看！阿玲端来两碗热云吞面，筷子“当啷”放在碗沿：“你妈手术时间定咗啦？”
“嗯，护士说下周三。”阿文扒了口面，鲜虾馅的云吞在嘴里没尝出鲜，满脑子都是医院的缴费单，“还差两万，要在这星期凑齐。”
“别慌，我帮你留意客。”阿玲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葱花，“今日有个香港客要来，听讲系以前嘅明星，出手应该阔绰。”
阿文抬起头，刚想问名字，茶档老板端着一壶冻柠茶走过来，压低声音：“后生仔，小心啲香港来嘅明星客——前几日有个男星，在赌场输咗钱，用签名照抵账，仲被狗仔跟住拍，好狼狈?。”
阿文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前几天被陈老板坑的事，捏着筷子的手又紧了紧。
到葡京酒店时，大厅里己经有了零星赌客。龙叔站在铜马雕像旁，对着手机讲电话，看见阿文，招了招手：“阿文，过来。”他挂了电话，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那是周生，香港来嘅，以前拍过戏，你去帮佢换码，记住，别多问，佢要泥码就给泥码，要现金码就给现金码。”
阿文顺着龙叔指的方向看过去——沙发上的男人穿件灰扑扑的西装，领口沾着油渍，头发用发胶硬梳上去，却遮不住鬓角的白发。听见脚步声，男人抬头，眼里的红血丝比张老板上次还重：“你系龙叔嘅人？”
“系，我叫阿文。”阿文递过去一杯水，“周生，您想换几多筹码？”
“先换三万泥码。”周生接过水杯，手晃了晃，水洒在裤腿上也没在意，“赢咗再换，输咗……”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照片，“输咗就用呢个抵。”
照片上是周生年轻时的样子，穿着戏服，笑得耀眼，下面还签了名。阿文捏着照片，想起茶档老板的话，心里犯嘀咕：“周生，筹码可以先换，抵账嘅事，我要问下龙叔……”
“问什么问！”周生突然提高声音，又赶紧压低，“我以前拍一部戏赚几十万，唔会差你三万！你要是唔换，我就找肥彪！”
阿文心里一沉——又是肥彪。他想起上次陈老板用肥彪威胁自己，这次周生又来这一套，澳门的叠码圈像张网，走到哪都绕不开肥彪的影子。他咬咬牙：“好，我帮你换。”
三万红色泥码放在周生面前时，男人的眼睛亮了亮，抓起两叠就往“闲”的位置推：“押闲！”骰子在骰盅里转得“哗啦啦”响，周生的喉结跟着滚动，像赌徒盯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开牌是“庄”，周生的筹码少了一叠。他骂了句脏话，又把剩下的一叠押上去，结果还是输。“妈的！”他抬手就要砸桌子，阿文赶紧按住他的手：“周生，别冲动，赌场有规矩……”
“规矩？我以前在香港，赌场老板都要给我递烟！”周生甩开他的手，西装袖口崩开了线，“再帮我垫两万！我肯定能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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