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这半年来生意本就惨淡，真怕被这俩人闹得更没人上门，暗自啐了声“晦气”，便把他们轰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林宇轩趴在杨成肩头，瞅着他高高肿起的腮帮子，想笑又不敢笑，差点憋岔了气。
“走，进去。”赵西海毫不客气地从他兜里摸出钥匙，“哗啦”一声拧开房门，把他丢在沙发上，自顾自进了卧室翻找起来。
屋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林宇轩暗自心惊：这家伙该不是要拆房子吧？
片刻后，赵西海捧着几样东西出来——一个盛着白灰的粗瓷碗，半截蜡烛，还有半包供香。他把这些往茶几上一摆，又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画像，小心翼翼地贴在墙面上。
画像上是个道士，慈眉善目却透着威严，明明是笔墨勾勒，却像活生生站在眼前。
“过来，跪下。”赵西海点燃蜡烛，火苗在他络腮胡里跳动。
林宇轩依言跪到茶几前，心里七上八下的。或许是能保命的激动，膝盖碰到地板时竟有些发颤。
“拜师前先说清楚。”赵西海清了清嗓子，“我叫赵西海，慈龙山第三十代传人。这脉的事以后再讲，你记着一条——别辱没了师门就行。”
林宇轩盯着他红肿的腮帮子，没忍住腹诽：方才在饭店撒泼，算辱没门风不？
赵西海仿佛看穿他心思，白了一眼：“咱门没那么多规矩，随性就好。”
后来林宇轩才懂，这话根本是为自己的无赖行径开脱。什么随性而为，分明是节操满地跑，调戏老板娘都算斯文的。
赵西海抽出九根香，在烛火上点着，烟圈缭绕中沉声道：“九香告天，是最郑重的入门礼。三清祖师是道家根脉，跪拜时心要诚，得行三叩九拜。若有半分虚情，天打雷劈可不是说着玩的——以前真有不长眼的，拜到一半被雷劈死了。”
林宇轩吓得后背冒汗，这哪是警告，分明是赤裸裸的恐吓。但小命要紧，还是恭恭敬敬接过香。
“跟我念。”赵西海突然敛了痞气，脸色凝重如换了个人，“弟子林宇轩。”
“弟子林宇轩。”
“今日焚香禀告三清祖师，自今日起拜在赵西海门下。”
“今日焚香禀告三清祖师，自今日起拜在赵西海门下。”
“此后愿听从师傅教诲，斩妖除魔，卫道天下，若违此誓，甘受五雷轰顶之刑。”
“此后愿听从师傅教诲，斩妖除魔，卫道天下，若违此誓，甘受五雷轰顶之刑。”
……
念罢誓词，林宇轩双手举香过顶，对着画像磕起头来。怕遭天谴，每次额头撞地都“砰砰”作响，等三叩九拜完毕，额角己肿起老大一块淤青。
赵西海看着他这模样，满意点头，转瞬间又变回那副无赖相，一屁股瘫在沙发上：“徒弟，倒杯茶。”
生米己成熟饭，林宇轩只得忍着疼起身倒茶，递过去时小心翼翼问：“师傅，拜师完了，啥时候帮我捉鬼？”
“不急。”赵西海呷了口茶，“你被冤鬼缠太久，阳气快耗尽了，今晚怕是熬不过去。现在赶紧睡，补补精气。”
“睡觉？”林宇轩浑身一哆嗦。对常人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事，于他却是催命符。一想到那个重复了一个月的噩梦，刺骨寒意就从脚底板往上冒——哪怕就这么死了，也比夜夜被噩梦啃噬强。
“拿着。”赵西海丢过来枚铜钱，红绳系着，铜锈斑驳得看不清字迹，“挂脖子上，啥脏东西都不敢靠近。”
林宇轩将信将疑地戴上。铜钱刚贴到胸口，一股宁和暖意便漫遍全身，久违的困意如潮水涌来，他头一歪就倒在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
这是一个月来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没有噩梦，没有鬼影，像婴儿般无牵无挂。
不知睡了多久，林宇轩睁眼时，见赵西海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站在跟前，嘴里叼着烟吞云吐雾。
“醒了？”赵西海吐出个烟圈，语气轻描淡写，“今晚，去会会那俩跟屁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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