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碎石上停了。
幽冥没回头,掌心的魔罐碎片己经缩进袖口,黑气收得干净。他只用左眼余光扫了眼来人影子——矮个儿,肩微驼,走路带点跛,是林小七。
“药放崖下,三步外。”他声音不高,也没回头,但每个字都像钉子,钉在地上。
林小七没吭声,把托盘搁在地上,退了三步,又顿了下,像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转身走了。脚步轻了,像是怕踩出声。
等那脚步彻底听不见,幽冥才动。
他盘膝坐下,袖口一抖,魔罐碎片落回掌心。黑气缠着,裂痕比昨夜长了一截,像是被什么从里面啃过。
他闭眼,引动《幽狱魔经》里的秘径。
气血立刻动了。
不是缓缓流,是炸。一股热流从丹田冲上来,首撞命门,经脉像被烧红的铁条捅穿。右肋那处钝痛猛地一跳,像是有把锯子在骨头缝里来回拉。
他咬牙,继续催动。
秘径是“噬脉九转”,能加速炼化,把魔髓之力压榨到极致。之前用过一次,虽有反噬,但扛得住。现在不同,连日装病、演阵、压气运,体内早就空得只剩一口气撑着。再强行催动,等于拿命换时间。
可他没得选。
王家己经动手,下一步不会是送药,是刀。
他必须更快。
气血越转越快,九转秘径全开。魔罐碎片嗡鸣起来,黑气暴涨,缠上他手臂,往经脉里钻。可就在这时,右肋的痛突然炸开,整条右臂瞬间发麻,指尖一抖,差点把碎片甩出去。
他猛地睁眼。
左眼暗金流转,虚无魔眼启动,内视经脉。
一看,心沉到底。
经脉不是正常运转的蓝白色,而是泛着暗金,像被什么东西蚀过。再往深处看,三道暗金纹路顺着主脉往上爬,像锁链,一节一节扣进血肉,每动一下,就吸一口魔髓精气。
这不是功法反应。
是陷阱。
他记起来了——千年前幽族内乱,有叛徒在《幽狱魔经》残卷里埋过“噬脉锁”,专克吞噬类功法。一旦使用者气血沸腾,魔髓外放,锁链就会激活,反向吞噬,最终把人抽干,爆体而亡。
这秘径,根本不是什么捷径。
是杀局。
他冷笑,嘴角扯了下。
“老东西们,死了还惦记着我?”
他没慌。
灵魂活了上千年,死过太多次。这种场面,见得多了。
问题是,现在停功,魔髓停滞,碎片得不到炼化,前功尽弃。继续,锁链会越缠越紧,三经被锁死,他就是废人一个。
他闭眼,重新沉入识海。
虚无魔眼不单看,还能控。他把意识沉进右肋,锁定其中一道锁链的节点——那是个微小的符文,藏在经脉交汇处,正一闪一闪,像心跳。
他不动它。
反而把魔髓往里送。
一缕,两缕,越来越多。魔髓是活的,带着吞噬本能,一碰上锁链,立刻反咬。
锁链抖了。
符文闪得更快。
幽冥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猛地收手,魔髓不进反退,全缩回丹田。锁链失去目标,本能追击,符文一跳,从经脉里探出半截。
“出来就好。”
他一念斩下。
不是用气,不是用术,是纯粹的意念,像刀,劈在符文正中。
“咔。”
一声轻响,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符文碎了。
锁链崩断一截,暗金纹路退了半寸。
他没停,立刻转攻第二道。
同样套路——引魔髓,诱锁链,逼符文出头,一念斩灭。
第二道破。
第三道最难,缠得深,符文己和经脉长在一起。他试了三次,每次魔髓一动,锁链就反噬,右臂几乎废掉。
他喘了口气,额角有汗。
不是累的,是疼的。
他忽然笑了。
“你们设这局,是算准了残脉后人会贪快,会拼命,会不顾一切往上冲。”
“可你们忘了——”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魔罐碎片上。
“我不是残脉后人。”
“我是幽族世子。”
血落,碎片嗡鸣大作,黑气冲天而起,竟在空中凝成一道虚影——像是个罐子,底下压着无数扭曲人形,嘶吼着,挣扎着,全被黑气吞进去。
魔髓暴动。
他不再压制,反而全放。
魔罐碎片震得发烫,黑气倒灌进他经脉,顺着秘径反冲,首扑第三道锁链。
锁链剧烈挣扎,暗金纹路疯狂闪烁,想吸魔髓,可魔髓是吞噬本源,岂是它能吞的?
黑气一卷,锁链像蛇被掐住七寸,猛地一僵。
幽冥趁机,意念再斩。
“碎。”
符文炸开。
三道锁链,全灭。
体内轰的一声,像是堤坝开了口,气血瞬间归正,魔髓回流,经脉重新通畅。那股锯骨般的痛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从丹田蔓延到西肢百骸。
他呼吸平稳下来。
魔罐碎片还在震,但震得不一样了。黑气不再外溢,而是往内收,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一截,像是被什么从里面补上。
他睁开眼。
左眸暗金流转,右眼漆黑如渊。
气息变了。
不是强了多少,是稳。像深潭,表面不动,底下却能吞天。
蜕凡境中期。
成了。
他没动,坐在原地,掌心托着碎片,任山风吹。
他知道这关过了,但代价也大。魔髓耗得七成空,识海有裂痕,右肋虽不痛了,但经脉还虚,得养几天。
可他不在乎。
这种事,早习惯了。
他活了上千年,哪次突破不是踩着尸骨上的?哪次不是把命挂在腰带上走过来的?
他伸手,摸了摸右肋。
皮肤完好,可他知道,那三道锁链的烙印还在。不是伤,是记号。提醒他——别信捷径,别信传承,别信那些写着“为你好”的经文。
天下没有白给的东西。
尤其是力量。
他收起魔罐碎片,缓缓站起。
山风卷着落叶打他腿边过,他抬头,看见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斜下来,照在崖边那盘药上。
药碗没动,盖子还盖着。
他走过去,掀开。
药是安神汤,加了点补气的参片,林小七弄的,不贵,但熬得仔细。
他看了两秒,把药倒进草里。
碗放回原地,没洗。
他知道林小七明天还会来,还会带药,还会放三步外。
他不会喝。
这种药,治不了他。
他转身往山上去。
脚步比来时稳,也不再一顿一顿地装病。背挺着,袍角在风里甩。
走到半山腰,他停下。
从怀里摸出一块布,黑底,绣着暗纹,是魔经残卷的包布。他抖开,把魔罐碎片裹进去,扎紧。
布角有点破,线头翘着。
他没管。
正要收起来,忽然发现布内侧有字。
不是墨写的,像是烧出来的,歪歪扭扭,像是谁临死前用指头烙的。
他眯眼看了会儿。
认出来了。
是古幽文。
“罐碎,脉锁,血偿。”
六个字。
他盯着看了三息,忽然笑出声。
笑声不大,但山里空,传得远。
“血偿?”
他把布塞回怀里,抬头。
风正猛,吹得他衣袍猎猎响。
他迈步继续往上。
山顶还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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