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把酒壶砸在地上，仰头大笑的时候，幽冥正站在窗后。
壶碎的声响不大，但在他耳朵里，像一块烧红的铁掉进冰水，滋啦一声，炸开。
他动了。
不是冲出去，也不是抄家伙，而是慢悠悠地把缠在右手上的布条解开。血己经凝了，掌心西道划痕发黑，像是旧伤叠新伤。他没看，随手扔进床角的破筐里。
然后推门。
风灌进来，吹得他衣摆一荡。他没系扣，露出半截锁骨，皮肤底下泛着点青灰，那是魔髓在经脉里爬行的痕迹。走两步，膝盖还是软的，但他没停。
主院门口，王虎正叉着腰，对着林震天冷笑：“下月这时候，我还来。”
幽冥走到偏院口，站定。
“族长。”他声音不高，有点哑，像是刚睡醒，“那三十两，真就这么给了？”
王虎猛地回头。
他本来没把这人当回事。前两天还听说这林幽摔下山崖，回来就是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可现在这眼神——不慌，不怒，也不怕，就那么看着他，像在看一块肉。
“你谁？”王虎皱眉。
“林幽。”他说，“林家的人。”
王虎咧嘴笑了：“哟，废柴还能说话？你爹欠我王家的账，还没清。你活着，就得还。”
“哦。”幽冥点头，“那你今天，是来收账的？”
“废话！”
“行。”幽冥往前走了一步，“账我收了。”
王虎一愣，随即大笑：“你收？你拿什么收？”
“用这个。”幽冥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王虎笑得更狠了，往前跨一步，抬手就扇。
这一巴掌他用了七分力。他打人惯了，知道怎么让人疼又不死。这一下下去，轻则脸肿三天，重则耳膜穿孔。
可幽冥没躲。
他迎着那一掌，右掌也抬了起来，不偏不倚，和王虎对上。
啪！
一声闷响，不像巴掌，倒像木槌砸在湿皮上。
王虎的笑容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手像是拍进了一团泥里，不，是往下坠，往里陷。一股阴冷的东西顺着掌心钻进来，首冲肩膀，再往下，胸口猛地一紧，像是被人从嘴里抽了口气。
他踉跄后退，一步，两步，第三步踩空，跌坐在地。
“你……”他喘着粗气，额头冒汗，“你干什么？”
幽冥没答。
他左眼动了。
暗金光轮在瞳底无声展开，视野里，王虎整个人像被一层暗红雾气裹着，那是怨煞之气，越横行霸道的人，积得越厚。现在，这层雾正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从王虎的口鼻、皮肤缝隙里往外渗。
幽冥掌心一旋。
那股红雾像是活了，扭成一条细蛇，扑向他手掌。
王虎突然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他感觉体内有什么被抽走了，不是力气，不是血，是一种更根本的东西。他想挣扎，可西肢发软，连抬手都费劲。
林震天站在一旁，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他看得清楚——幽冥的手根本没碰王虎，可王虎就像被什么东西压住，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这……这是……”他喉咙发干。
幽冥吸了口气。
那缕红雾钻进鼻腔，顺着气管滑入肺腑，再沉入丹田。一瞬间，他体内那股滞涩感松了。原本堵在肩井穴的魔髓，哗地一下冲了过去，经脉像是被热水浇过，发黑的淤痕淡了一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指尖还在抖，但不是因为虚弱，是兴奋。
成了。
第一次活体吞噬，成了。
王虎终于爬起来，后退两步，指着幽冥：“你……你不是人！你是魔！”
“我不是人？”幽冥笑了，“那你是什么？狗？还是王家养的看门兽？”
王虎脸色铁青，还想冲上来，可脚下一软，差点跪倒。
他带来的三个打手也傻了，谁也不敢动。
林家几个子弟从角落里探头，一个个张着嘴，像是见了鬼。
幽冥转头看向林震天：“族长，三十两给了，地不能让。”
林震天愣住：“你……你知道？”
“我知道。”幽冥声音低，“他三成气血在我手里，半月内，他站都站不稳，还敢来收钱？”
林震天嘴唇动了动，想问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话说出来就收不回了。问了，就得面对——这林幽，到底是谁？
可他没问。
他只觉得后背发凉。刚才那一幕，不是打架，不是比武，那是……邪术。
幽冥没再看他，转身就走。
走到偏院门口，他脚步顿了顿。
“族长。”他背对着说，“从今往后，林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说完，进了屋。
门关上。
院里静了几秒。
林震天站在原地，手还攥着那张交过钱的收据，指节发白。
王虎喘着粗气，扶着墙，死死盯着那扇破木门：“林震天……你最好把他交出来！不然王家不会放过你们！”
林震天没理他。
他慢慢转身，看着王虎：“王虎，你走吧。”
“你说什么？”
“我说，你走。”林震天声音很轻，但很稳，“三十两，我给了。地，我不让。你要报复，冲我来。但别再踏进林家一步。”
王虎瞪着他，咬牙切齿。
他知道今天栽了。不是栽在林震天手里，是栽在那个屋里的人。
他最后看了那扇门一眼，转身踉跄离开。
三个打手赶紧跟上。
院门被拉开又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家几个子弟这才敢靠近。
“族长……刚才那是……”
“闭嘴。”林震天低声说，“谁也不准提今天的事。”
“可是林幽他……”
“我说，闭嘴！”林震天猛地抬头，“这事，到此为止。”
没人再说话。
风从南街口吹过来，带着一股酒气和尘土味。
屋里，幽冥盘坐在床边，闭着眼。
魔髓在经脉里流动的速度快了近一倍。肩井穴的淤堵松了，膻中穴也开始有热流渗透。他知道，再练三遍，就能打通任脉前六穴。
他没急。
刚才那一掌，他留了手。真要吞，王虎现在就是一具干尸。但他不能那么做。林家还没到他完全掌控的时候，王家也还没到出手的时机。
他要的不是杀一人泄愤。
他要的是，等他站起时，所有人都得仰头看他。
床底的破木箱还在。他伸手进去，摸出一块黑乎乎的石头。那是他前天从乱石坑带回来的，表面有裂纹，像是被什么高温烧过。
他没研究它。
他只是把它攥在手里，攥得掌心发疼。
疼好。
疼能让他清醒。
窗外，日头偏西，光线斜进来，照在墙上那道裂缝上。裂缝很深，像是被什么利器劈过，边缘发黑。
幽冥睁开眼，看了那道缝一眼。
他知道，那不是刀劈的。
是王虎上次来砸门时，用铁棍撬的。
他没修。
他等着。
等下一次，门被踹开的时候，他不会再坐在屋里听动静了。
他要走出去。
走到门外，站到王虎面前，然后——
他抬起左手，掌心朝上，指尖微微弯曲，像在抓什么。
空气安静了一瞬。
然后，他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靴子，是布鞋，很轻，但很急。
有人来了。
他没动，只是把那块黑石塞回木箱，盖上盖子。
门被敲了两下。
“林幽？”是小翠的声音，“族长让你去前厅……王家……送了东西来。”
作者“九龙玄宫塔道的老曾”推荐阅读《魔临九天：噬道魔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7B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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