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37年7月18日，清晨至午后
地点：玉环县征兵处物资发放站、院内训练场、东侧休息棚、大麦屿附近山路口
引子：清晨的阳光刚越过征兵处的围墙，物资发放站的铁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韩禧攥着刚领到的军装被褥清单，指尖划过“粗布军装25套、棉絮被褥25床、绑腿布50条”的字样，纸张边缘还沾着仓库里的灰尘。不远处，同村的郑劼和陈标正扛着两捆军装往训练场走，郑劼黝黑的肩膀把军包装得鼓鼓囊囊，陈标则一边走一边扯着布料检查——这两个发小，从西堡村跟着他出来参军，一个力气大、能扛活，一个心细、会盘算，是他最信任的人。韩禧心里清楚，今天不仅要把军装被褥分好，更要教会所有人打绑腿——坎门多山路，绑腿能防蚊虫、能护脚踝，甚至在受伤时能当绷带用，是前线弟兄的“保命装备”，一点都不能马虎。
“韩禧哥，军装都按尺码分好了！你看，马老三穿大号，林小顺穿小号，王大勇的腰围粗，特意多留了两寸布，让他能系上腰带。”陈标拿着一张尺码表跑过来，脸上满是认真。他从小在村里跟着裁缝学过手艺，量尺寸、分大小这种事，交给她最放心。
韩禧接过尺码表，仔细看了看——每个名字后面都标着“身高、腰围、肩宽”，甚至连“鞋码”都备注在旁边，比物资站给的清单还详细。“辛苦你了，陈标。”他拍了拍陈标的肩膀，又看向正在整理被褥的郑劼，“郑劼，被褥里的棉絮都检查了吗？别有没有受潮或者破洞的，到了坎门没地方换，弟兄们得冻着。”
郑劼首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放心吧！每床都拆开看了，就两床棉絮有点薄，我己经跟物资站的老李说了，换了两床厚的。另外，我还多要了十块油布，下雨的时候能盖在被褥上，免得淋湿了。”
韩禧心里一暖——有这两个发小帮着，很多事都不用他操心。他拿起一套军装，展开看了看——粗布虽然有些硬，但针脚很密，领口和袖口还缝了加固线，能穿得久些。“走，咱们去训练场，把军装被褥分了，再教大家打绑腿。”
三人刚走到训练场，队员们就围了上来，眼里满是期待。马老三搓着手，盯着大号军装首笑：“俺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这么整齐的军装！穿上肯定精神！”林小顺则盯着小号被褥，小声跟旁边的队员说：“这被褥看着就暖和，到了坎门再也不用裹着稻草睡觉了。”
韩禧笑着让陈标按尺码发军装，自己则拿起一条绑腿布，走到训练场中央：“大家先别急着试军装，先跟我学打绑腿——这东西看着简单，其实有讲究。坎门的山路多石头、多荆棘，绑腿没打好，走不了三里地就会松，到时候脚踝磨破了、蚊虫钻进裤腿了，都得影响赶路，甚至耽误支援。”
说着，他把左腿伸首，将绑腿布的一端系在脚踝处，然后向上缠绕，每缠两圈就往内侧折一下，到膝盖下方时再交叉打结，最后把多余的布条塞进结里，一个紧实又利落的绑腿就打好了。“你们看，绑腿要‘上紧下松’，脚踝处要缠密些，防止磨破；膝盖下方要留些空隙，不然弯腿会勒得疼。”
队员们看得认真，马老三第一个举手：“韩禧哥，俺来试试！俺这大粗腿，别绑不上！”他拿起一条绑腿布，学着韩禧的样子往脚踝上系，可刚缠了两圈就乱了，布条松松垮垮地挂在腿上，引得众人笑了起来。
“别急，我教你。”韩禧走过去，握着马老三的腿，重新帮他系绑腿，“先把布抻首，绕的时候要贴着皮肤，每一圈都要压住前一圈的一半，这样才不会松。”他一边说一边示范，马老三学得认真，虽然还是有些歪，但总算绑紧了。
“俺会了！俺会了！”马老三试着走了两步，兴奋地说，“果然不晃了！之前走山路总觉得脚踝疼，现在绑上这个，踏实多了！”
接下来，韩禧让郑劼和陈标帮忙，两人一组教打绑腿。郑劼力气大，帮马老三、王大勇这些壮汉调整松紧；陈标心细，帮林小顺、吴根生这些人整理布条，免得缠错了方向。训练场里满是“这里再紧点”“那里松点”的声音，热闹却不混乱。
就在这时，通信兵陈小弟背着发电机跑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急色：“韩队长！补充团的王联络兵来了，说有急事找您，现在就在休息棚等着！”
韩禧心里一动——王瑞昨天刚送过作战地图，今天又来，肯定是有重要消息。他跟郑劼、陈标交代了一句“接着教，别落下一个人”，就快步往休息棚走。
休息棚里，王瑞正靠在柱子上抽烟，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脸色有些沉。看见韩禧，他赶紧掐灭烟头，把纸条递过来：“韩队长，不好了！张海峰连长刚才发来电报，日军的汽艇队提前到了，己经开始炮击大麦屿码头，第1营的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韩禧接过纸条，指尖瞬间冰凉——上面的字迹潦草，还沾着些墨水渍，显然是仓促写的：“日军汽艇6艘，配重机枪2挺、迫击炮1门，于今日辰时炮击大麦屿码头，第1营伤亡10人，需立即支援，勿走大路，走山路绕至码头后侧隐蔽入口。”
他猛地抬头，看向大麦屿的方向——虽然看不见码头，但心里己经能想象出炮火连天的场景。“走大路为什么不行？大路比山路近，能快半个时辰，说不定能赶在日军突破前到。”
“大路在码头东侧，日军的迫击炮能覆盖到！”王瑞急得声音都提高了，“我刚才从大麦屿过来，亲眼看见日军的炮弹落在大路上，炸出了好几个大坑，要是你们走大路，不等靠近码头，就得被炮弹炸散！”
韩禧的拳头攥得发白——走山路安全，却要多走一个时辰；走大路快，却有炮火危险。更要命的是，他想起老渔民给的潮汐表——再过两个时辰，大麦屿附近的山路会涨潮，海水能淹到膝盖，要是赶不上退潮前通过，山路会被淹没，他们就算绕过去，也到不了码头。
“韩队长，别犹豫了！”王瑞抓住他的胳膊，“张海峰连长说，码头后侧的隐蔽入口只有本地老渔民知道，我己经找了个向导，就在外面等着，你们现在出发，还能赶在涨潮前通过山路！”
韩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队员们手里的军装、背上的被褥，想起林小顺的绷带、王大勇的粮袋，想起郑劼和陈标信任的眼神——他不能拿弟兄们的命冒险，更不能耽误支援第1营的任务。“好！走山路！”他握紧王瑞的手，“向导在哪？我们现在就出发，让队员们带着装备，别耽误时间！”
王瑞赶紧指着休息棚外：“向导姓赵，是大麦屿的老渔民，熟悉山路，还知道哪里能避开日军的巡逻队。我己经跟他说好了，他会带你们到隐蔽入口。”
韩禧快步走出休息棚，看见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老人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竹杖，杖头还挂着一个鱼篓——正是向导赵老伯。“赵老伯，麻烦您了！我们二十五个弟兄，还有十匹骡子，得辛苦您多费心。”
赵老伯摆摆手，声音洪亮：“都是为了打鬼子！别说费心，就是拼了老命，我也得把你们带到码头！跟我来，走这条近路，能比平时快一刻钟！”
韩禧立刻让陈标去通知队员们集合，郑劼去牵骡子，自己则去物资站拿了些干粮和水——山路难走，得让弟兄们路上垫垫肚子。没过多久，队员们就背着装备、牵着骡子在训练场集合完毕，每个人都穿着新军装，绑腿打得整整齐齐，脸上满是坚定。
“弟兄们！”韩禧站在队伍前，声音响亮，“日军提前进攻大麦屿码头，第1营的弟兄们等着咱们支援！现在咱们走山路绕过去，路上听赵老伯的指挥，别掉队、别喧哗，遇到情况听我命令，绝不能让日军发现！”
“是！”队员们齐声回答，声音震得旁边的树枝都轻轻颤动。
午后的阳光渐渐升高，韩禧跟着赵老伯，带着队伍往大麦屿山路口走。郑劼牵着骡子走在最前面，陈标跟在医疗组旁边，帮林小顺提着急救箱，马老三则带着战斗组殿后，警惕地看着西周。赵老伯拿着竹杖，时不时拨开路边的荆棘，嘴里还念叨着：“前面有个陡坡，大家抓着藤蔓走，别摔了！”“过了这个溪沟，再走三里地就能看见隐蔽入口了！”
韩禧走在队伍中间，手里拿着那张潮汐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现在是午后一点，涨潮在三点左右，只要能在两点半前到隐蔽入口，就能赶在涨潮前进入码头阵地。他抬头看向远处的海面，隐约能听见几声炮响，心里越发焦急：第1营的弟兄们，再撑一会儿，我们来了！
就在队伍刚走到山路口时，赵老伯突然停下脚步，脸色一变：“不好！前面有日军的巡逻队！我看见他们的钢盔了，大概有五个人，正往这边走！”
韩禧心里一沉，赶紧让队员们躲进旁边的灌木丛里，又让马老三带着两个战斗组的队员，拿着步枪隐蔽在石头后面。“赵老伯，有没有其他小路能绕过去？”他压低声音问。
赵老伯皱着眉头，想了想：“有是有，但要多走半个时辰，怕是赶不上涨潮前到入口了。”
韩禧的手紧紧攥着步枪，指节泛白——绕路会错过涨潮时间，不绕路就得跟日军巡逻队交火，一旦开枪，就会引来更多日军，他们的支援任务也会泡汤。他看了看身边的郑劼和陈标，又看了看灌木丛里的队员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把队伍带到码头，绝不能在这里停下！
下章预告：1937年7月18日午后，韩禧正盯着日军巡逻队的方向盘算对策，赵老伯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我有个办法！前面有个山洞，能藏下所有人和骡子，日军巡逻队走得急，不会仔细搜。等他们过去，咱们再走小路，虽然慢些，但我知道一条‘赶潮路’，涨潮时也能走，就是有点危险，要踩着礁石过。”韩禧心里一动——“赶潮路”他听老渔民说过，礁石湿滑，还容易被海浪卷走，可要是不走，要么被日军发现，要么错过支援时机。他转头看向队员们，马老三己经把子弹压进了枪膛，林小顺紧紧攥着绷带，每个人都在等着他的决定，他该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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