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尖锐的鸣响如同警报，狠狠刺破了安全屋内凝重的空气。凌默与陈姝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那句未尽的“它需要的不仅仅是感官”悬在半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余韵。
凌默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凌默。”罗磐的声音立刻传来，比平时更加急促，背景音里隐约有杂乱的脚步声和模糊的指令声，“听着，没时间解释。立刻准备好，五分钟后会有车接你们出来。”
“出来？去哪里？”凌默心头一紧，“发生什么事了？”
“监测到一次异常波动，强度不高，但特征频率与你遭遇‘觅声者’的记录有部分重合。地点在C区地下管网。”罗磐语速极快，“我需要你到场进行现场感知确认。这是命令，也是…你证明价值的机会。”
证明价值？凌默立刻想到了李博士那句“更积极的管控措施”。罗磐是在用行动兑现他的“投资”说法，但这也意味着风险——无论是来自任务本身，还是来自他口袋里那张正在“进食”的纸。
“我…”凌默刚要回答，目光扫过茶几上那张墨黑的哑巴纸，它依旧沉寂，但陈姝刚才的话让他无法忽视，“罗探员，我的契约物状态不太对，陈姝她刚才…”
“我知道。”罗磐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她的‘同悲引’触发了我这边的微弱能量警报。但我需要的是你的感知，不是你的力量。除非万不得己，绝对禁止动用‘无言契’，明白吗？这是底线！”
他似乎知道更多，但却选择性地忽略。
“可是…”
“没有可是！”罗磐的声音陡然严厉，“五分钟后，车到门口。这是你摆脱‘静滞间’命运最快的方式。抓住机会，或者…等待处理。自己选。”
通讯脆利落地挂断。
凌默放下通讯器，手心冰凉。罗磐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看似是机会，实则是逼他走上赌桌。
“他让你去现场？”陈姝的脸上血色尽失，急切地抓住凌默的手臂，“不行！太危险了！‘同悲引’刚才的反应非常不好，那东西现在极度‘饥饿’，任何外界的刺激，尤其是同源力量的靠近，都可能让它…”
“可能让它提前苏醒？”凌默接过了她的话，语气带着一丝疲惫的嘲讽，“或者，为它送去下一顿美餐？”
陈姝哑然，眼神里充满了无力感。
“但我没得选，不是吗？”凌默看着那扇紧闭的金属门，“就像你哥哥当年，或许也没得选。”
提到陈启，陈姝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抓住凌默的手缓缓松开，眼神黯淡下去。
五分钟后，厚重的金属门锁传来轻微的电子音，门向内滑开。那辆黑色的轿车和冰冷的仿生司机再次出现在升降平台上。
凌默最后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哑巴纸，将它紧紧攥回口袋。那墨黑的字符贴着皮肤，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感。
他走向门口。
“等等！”陈姝突然叫住他。她快步跑回房间，拿出了一个很小的、像是装隐形眼镜的银色盒子，塞进凌默手里。“带上这个。如果…如果你感觉到不对劲，或者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把它放在舌头下面。或许…能帮你保持一瞬间的清醒。”
凌默握紧那个冰凉的小盒子，没有问是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谢谢。”
叫我林老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坐上车，仿生司机毫无反应，车辆无声地驶入隧道网络。
这次的目的地并非纸衙门总部，而是另一个偏僻的地下出入口。车停时，罗磐己经等在那里。他换上了一身更便于活动的深色作战服，外面套着风衣，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比在安全屋时更加锐利，像绷紧的弓弦。
“跟紧我，多看，多听，少问，更别乱碰任何东西。”他言简意赅地命令，递给凌默一个带有单耳麦克风和微型摄像头的头戴设备，还有一个多功能腕表式监测仪。“仪器会记录你的生理数据和环境参数。你的任务就是感知，然后告诉我你的‘感觉’，任何细微的感觉都不要放过。”
凌默默默戴上设备。仪器启动的瞬间，他感到一丝微弱的电流感划过太阳穴。
罗磐不再多言，转身走向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制楼梯，向下深入。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潮湿、污秽的气味，混合着远处传来的流水声。
走下长长的楼梯，眼前是一条宽阔但陈旧的地下主干管道。灯光昏暗，只有零星几个应急灯闪烁着惨绿的光芒，将巨大的管道内壁映照得如同某种巨兽的肠道。
罗磐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淤泥堆积的地面和布满苔藓的管壁。这里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远处水流的回声。
“集中精神。”罗磐低声道，“感受这里残留的‘气息’。”
凌默屏息凝神，努力去感知。起初什么都没有。但渐渐地，随着他们深入，他口袋里的哑巴纸那丝微弱的温热感似乎增强了一点点。同时，他感到一阵极其轻微的头晕，耳边似乎响起一阵极其遥远、仿佛隔了几个世界的噪音干扰…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罗磐突然毫无征兆地猛地停下脚步，身体瞬间绷紧！
他飞快地抬起手，做了一个“止步警戒”的手势。然后，他做了一个让凌默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缓缓摘下了自己那副从不离身的眼镜。
在昏暗的光线下，凌默第一次清晰地看到罗磐的双眼。那并非残疾，但瞳孔的颜色异常浅淡，仿佛蒙着一层永远无法擦去的薄雾，给人一种奇异的失焦感。
罗磐将摘下的眼镜稍稍倾斜。
就在那一瞬间，凌默看到，那厚重的、颜色深沉的镜片上，似乎有无数细碎的光影飞速闪过！那景象模糊不清，像是破碎的记忆片段、扭曲的未来幻影、以及无法理解的符号在疯狂流动！
罗磐的眉头紧紧锁起，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管道，看到了另一个维度的景象。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捏着眼镜框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几秒钟后，他猛地戴回眼镜，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迅速转头看向凌默，脸色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疑？
“不对劲…”他声音沙哑，那双重新被镜片遮挡的眼睛死死盯着凌默，“刚才…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觅声者’残留的痕迹之外？”
凌默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摸向口袋。
罗磐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己经看穿了他的小动作。
“你的‘碎琉璃’…看到了什么？”凌默忍不住反问。
罗磐没有首接回答，只是压低了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它看到…有‘东西’被提前唤醒了。而且，它正朝着我们来的方向…高速移动！”
“不是‘觅声者’。”他补充道，目光扫过凌默装着哑巴纸的口袋。
“是冲着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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