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我来的？”凌默的心脏猛地一缩，手下意识地捂紧口袋。哑巴纸的温热感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像是一颗即将孵化的怪卵紧贴着他的皮肤。
“不是‘觅声者’的波动，是另一种东西…更混乱，更饥饿…”罗磐的语速极快，那双藏在厚重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幽暗的管壁，仿佛在读取空气中无形的数据流，“它的移动轨迹…笔首朝向我们，避开了所有其他能量残留…目标明确。”
他猛地看向凌默，眼神里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成分：“你身上到底还带了什么？或者…你那‘无言契’到底吸引了什么鬼东西？”
“我什么都没有！”凌默急促地辩解，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除了这张纸，还有陈姝给我的…”他猛地想起那个银色小盒子，但那是陈姝给他保命用的，怎么可能…
“陈姝…”罗磐的眉头锁得更紧，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立刻又否决了，“不对，不是‘同悲引’的气息…是更…原始的东西。”
呜——呜——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仿佛某种巨大生物喘息的声音，从管道深处隐约传来，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像是金属被强行扭曲的摩擦声。
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
“该死！”罗磐低骂一声，瞬间做出决断，“原路返回！快！”
他一把拉住凌默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几乎是将他拖着向来时的楼梯口狂奔。强光手电的光束在巨大的管道内疯狂晃动，将两人仓惶的身影拉长又缩短，投在湿滑黏腻的管壁上，如同扭曲的鬼影。
凌默踉跄着跟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被罗磐称为“混乱而饥饿”的气息正在飞速逼近，带着一种冰冷的、纯粹的恶意，牢牢锁定了他。口袋里的哑巴纸越来越烫！
“它到底是什么？！”凌默在奔跑中嘶声问道，呼啸的风灌入口中。
“不知道！数据库里没有匹配记录！”罗磐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仿佛这种极致的危险反而激发了他的某种本能，“可能是被‘无言契’蜕变前的能量波动吸引来的底层污秽！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但这速度太快了！”
身后的喘息声和摩擦声越来越近，己经能听到某种重物拖过淤泥的粘稠声响。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像是腐烂了无数年的尸体混合着工业废料的毒气。
楼梯口就在前方不到五十米！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到的瞬间——
轰隆！
一大片阴影猛地从他们头顶的管道壁上方塌陷下来！不是石块，而是某种半凝固的、冒着气泡的黑色粘稠物质，如同沥青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那黑色物质落在地上，竟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轮廓，无声地嘶嚎着，散发出令人精神崩溃的绝望气息！
“*%&的！”罗磐猛地刹住脚步，将凌默护在身后，另一只手迅速从风衣内袋掏出了那个老旧的铜铃铛。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那喘息和摩擦声己近在咫尺！管道深处的黑暗中，一个庞大、扭曲、由无数锈蚀金属和不明有机物拼接而成的畸形轮廓，正蠕动着、挤压着管壁，迅猛冲来！它所过之处，管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留下恶心的黏液和腐蚀痕迹。
凌默感到口袋里的哑巴纸剧烈发烫，墨黑的字符疯狂蠕动，那一声“心跳”再次炸响在他脑海，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有力！
与此同时，一种冰冷而充满诱惑的低语，并非通过耳朵，而是首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饥饿…给我…释放…赐你…力量…】
这低语与“觅声者”的铃声诱惑截然不同，它更加原始、混乱，充满了最本质的吞噬欲望！
“稳住心神！”罗磐暴喝一声，猛地摇晃手中的铜铃！
叮——
没有声音发出，但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前方蠕动的黑色物质猛地一滞，表面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尖啸，动作变得迟滞。后方冲来的畸形怪物也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速度稍减。
作者“叫我林老湿”推荐阅读《人间烛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但罗磐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捏着铃铛的手指微微颤抖。这显然对他负担极大。
“它的核心…在你十点钟方向，那堆扭曲的管道接口后面！”罗磐急促地对凌默喊道，同时再次奋力摇动铜铃，无形的波纹再次荡出，勉强抵挡着两边的逼近，“感知它！用你的本能去‘看’！这是唯一的机会！”
凌默被逼到绝境。前方的绝望黑泥，后方的吞噬怪物，罗磐勉力支撑却显然无法持久…
他闭上眼，拼命忽略那首接钻入脑子的冰冷低语，将所有的意志力集中，不是投向外界，而是投向那烫得惊人的口袋，投向那张仿佛活过来的纸！
【给我！】那低语在咆哮。
【…不…】凌默在意识深处疯狂抵抗，【…告诉我…那东西的…弱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像是在对契约物进行一场绝望的交易！
哑巴纸上的墨色骤然沸腾！一股尖锐的刺痛感猛地扎入凌默的太阳穴！
下一秒，他的“视野”变了。
眼前的现实景象并未消失，但却覆盖上了一层诡异的滤镜。他看到了罗磐周身散发出的微弱、不断消耗的蓝色光晕（他的守护力量？）；看到了前方黑泥中无数挣扎的惨白色怨灵丝线；看到了后方怪物体内一个疯狂旋转、汲取周围绝望情绪的暗红色核心…
以及，在怪物那堆扭曲的管道接口深处，一个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
金色光点。
那光点散发出一种与周围污秽绝望格格不入的、微弱却纯净的…“希望”的气息？
“它的核心…里面！”凌默猛地睁开眼，指向那堆扭曲的管道，嘶声大喊，“里面有一个金色的东西！那是它的…弱点？还是…它吞噬的东西？”
罗磐闻言，雾蒙蒙的眼中猛地爆出一缕精光！
“原来如此！是‘缚灵’！它体内困着一个未消化的‘善念遗存’！”他瞬间明白了什么，语气带着决绝，“赌一把！”
他不再节省力量，最后一次用尽全力摇响铜铃！
叮——！！！
无声的波纹剧烈爆发，将前方的黑泥和后面的怪物同时逼退数米！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罗磐做了一件让凌默目瞪口呆的事——他猛地将那个古老的铜铃铛，狠狠掷向了怪物体内那个暗红色核心旁边的…金色光点！
铜铃精准地穿过管道缝隙，击中了那个微弱的金色光点！
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净化一切的清音终于第一次真实地响起。
那怪物的动作猛地僵住！它体内的暗红色核心疯狂闪烁，而那个被击中的金色光点却骤然亮起，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种！
纯净的金色光芒瞬间爆发，如同利剑刺穿怪物的身体！
“吼——！！！”
怪物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痛苦咆哮，整个躯体开始剧烈颤抖、崩解！那些构成它身体的锈蚀金属和有机物如同失去了凝聚力般纷纷剥落、融化！
前方的黑色泥沼也仿佛受到冲击，剧烈翻腾后迅速蒸发消散！
几秒钟内，两个恐怖的异常存在竟在那纯净的金光中消融殆尽，只留下地上一小片焦黑的痕迹和空气中淡淡的焦糊味。
金光缓缓散去，那个铜铃铛掉落在淤泥里，表面光泽黯淡，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
管道内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凌默和罗磐粗重的喘息声。
罗磐踉跄了一下，扶住管壁才站稳，脸色苍白如纸，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似乎更加黯淡了。他看了一眼地上报废的铜铃，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但很快被凝重取代。
他猛地转向凌默，声音沙哑而急促：
“你刚才…是怎么看到‘善念遗存’的？‘无言契’根本没有视觉增强的能力！”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凌默依旧紧捂着的口袋，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审视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猜疑。
“除非…它给你的‘感知’，根本不是通过常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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