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的夜，寂静得只剩下风声在崖壁间穿梭呜咽，以及两人并不平稳的呼吸声。繁星冰冷而密集，如同无数双漠然俯视的眼睛，注视着这方寸之地上两个渺小而又扭曲的存在。
沈戾依旧维持着仰望星空的姿势，下颌线绷紧，侧脸在星辉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寂寥。那是一种卸下了部分 immediate 警惕后，无意中流露出的、深植于灵魂的疲惫与沉重。仿佛那浩瀚的星空，勾起了某些无法言说、也不愿触及的过往。
林薇薇将脸埋在膝盖里，心脏却因为刚才那惊鸿一瞥看到的脆弱侧影而无法平静地狂跳。那种非人的冰冷和疯狂之下，竟然藏着这样的瞬间，这比任何首接的恐怖都更让她感到无措和……心悸。
她拼命告诫自己，那是假象，是陷阱，是疲惫产生的错觉。他是沈戾，是那个将她视为所有物、手段狠厉、心思难测的重生疯批。一丝一毫的心软和错觉，都可能万劫不复。
可是，那瞬间的影像，却像一枚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时间在沉默中缓慢流逝。身体的极度疲惫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眼皮越来越沉重。高台虽然相对安全，但夜间的低温毫不留情地侵蚀着单薄的衣物，让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就在她几乎要抵不住困意和寒冷，蜷缩着睡去时，一件带着体温和熟悉冷冽气息的外套，轻轻落在了她的身上。
林薇薇猛地一惊，瞬间清醒过来，抬起头。
沈戾不知何时己经收回了望向星空的目光，正看着她。他的脸色在星光下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平静得出奇，里面没有了白日的冰冷审视，也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偏执，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近乎古井无波的沉寂。
“穿上。”他言简意赅，声音因为夜寒而略带沙哑，却听不出什么情绪。他身上只剩下一件贴身的黑色短袖，勾勒出精悍却依旧显得有些单薄的轮廓。
林薇薇看着落在身上的、那件染着血污却残留着他体温的作战服外套，一时愣住了。这……又是什么？新的试探？施舍？还是……
“我不冷……”她下意识地拒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接受他的衣物，这种感觉比接受食物和水更加……亲密，也更加危险。
沈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她的拒绝感到一丝不悦，但并没有发作，只是淡淡道：“冻病了，麻烦。”
原来只是怕她成为累赘。
林薇薇心底那丝刚刚升起的、荒谬的波澜瞬间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了然和一丝自嘲。是啊，她又在自作多情什么。
她不再犹豫，默默地将那件宽大的外套裹紧。衣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那股独特的、混合着血腥、硝烟与冷冽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周围的寒意，也将她更紧地包裹在他的“标记”之中。
一种极其复杂的感受涌上心头。是温暖，也是屈辱；是安全，也是禁锢。
沈戾见她穿好，便不再看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无尽的夜空，仿佛刚才那个举动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却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也许是这 shared 的体温，也许是这短暂脱离追杀的喘息之机，也许是星空太过浩渺让人心生渺小……
林薇薇抱着膝盖，裹紧带着他体温的外套，鬼使神差地，轻声问出了一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
“那个观测站……很远吗？”
沈戾的目光依旧望着星空，过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三天路程。如果顺利。”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那里……有什么？”她忍不住继续追问。北边，废弃的观测站，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宜居之地。
“……隐蔽。视野好。有备用的发电设备，也许还能用。”他回答得依旧简略，但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具体，“还有一些……过去留下的东西。”
过去留下的东西？是指他重生前知道的？还是……？
穿成末日大佬的早死白月光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穿成末日大佬的早死白月光最新章节随便看！林薇薇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她发现，当他用这种平静的、近乎正常的语气说话时，反而更让她感到一种深不可测的危险。
“我们……要在那里待很久吗？”她小声问。
这次，沈戾沉默了很久。久到林薇薇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不知道。”最终，他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声音里似乎染上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疲惫，“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看追兵的动向？看他的恢复情况？还是看……她的“表现”？
林薇薇不敢再问下去。
又一阵寒风吹过，她下意识地将外套裹得更紧，鼻尖萦绕的全是他的气息。
“你恨他们吗？”另一个问题，几乎是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问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敢问这个？！
果然，沈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转头看她，只是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冰冷而压抑，仿佛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林薇薇吓得心脏骤停，屏住呼吸，等待着可能的怒火。
然而，预想中的风暴并没有来临。
沈戾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低沉地，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近似冷笑的气音。
“恨？”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字，语气里充满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极致厌恶、嘲讽和某种空洞的情绪，“他们……不配。”
不配？
这个答案出乎林薇薇的意料。不是首接的肯定，也不是否定，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仿佛连“恨”这种情绪，赋予那些追兵都是一种抬举。
这比他首接说“恨”更加令人感到寒意。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那些“猎人”，那个“哥”，那个“疗养院”……
往昔的阴影，如同黑暗中潜伏的巨兽，仅仅露出一鳞半爪，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林薇薇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降临。
就在林薇薇以为今夜就会在这冰冷的沉默中结束时，沈戾却忽然又开口了。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这寂寥的星夜下，难得地流露出一丝近乎疲惫的真实。
“很多时候……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报复。”
这句话像一枚冰冷的针，轻轻刺入了林薇薇的心脏。
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报复？
向谁报复？向那些伤害过他的人？还是向……这该死的命运？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她活着，对于那个将她扔进这个世界的系统，对于这个绝望的末日，又算不算是一种报复？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茫然和冰冷的荒谬。
她转过头，看向沈戾。
他也正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星光下，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冰冷，却仿佛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
两人的目光在冰冷的夜空中短暂交汇。
没有言语。
没有动作。
只有风声呼啸。
但某种无声的、微妙的东西，似乎在这高台之上，在这 shared 的体温和短暂的、近乎正常的对话中，悄然流动了一下。
如同心防坚冰上裂开的一道细微缝隙，渗入了一缕星辉，冰冷，却耀眼。
林薇薇率先仓促地移开了视线，心跳如擂鼓。
沈戾也缓缓转回头，重新望向星空，侧脸恢复了一贯的冷硬线条。
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交汇和流露，都只是星光造成的错觉。
夜，还很长。
往昔之影，依旧沉重。
但某些东西，似乎己经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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