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0月1日 渝市·雾河区警局地下车库
车库里的硝烟味裹着幽纹蜱死后的腥气，钻鼻子里又呛又辣，咳都咳不出来。爆炸留下的大坑边缘，青黑色鳞片碎片焦得发脆，粘在水泥地上，应急灯一晃，冷光刺得人眼睛疼。林岳蹲在面包车旁给徐磊换绷带，止血粉撒上去时，徐磊疼得嘶了声，却没躲，只是咬着牙盯着地面——他胳膊上的旧伤还没好，新添的口子又渗血，绷带缠了两层才稳住。
顾晓棠坐在台阶上，膝盖抱得紧紧的。柏雪靠在她怀里，脸埋在她衣服上，手里攥着安楠留下的牛皮日志，指节捏得发白，指缝里还沾着点车库的灰。眼泪早把顾晓棠的衣角浸湿了，却没再哭出声音，只是肩膀时不时抽一下。
王警官和张大爷坐在旧警车引擎盖上，矿泉水瓶传过来传过去，瓶底就剩个底儿。王警官喝了口，还不忘把剩下的倒给张大爷，老爷子手抖着接过来，润了润干得发裂的嘴唇，又递了回去。“这鬼地方，总算能喘口气。”王警官抹了把脸上的灰，灰混着汗，在脸上画出道印子，“可接下来往哪儿走？警局没了，外面全是那玩意儿。”
张大爷没接话，手指敲了敲引擎盖，声音低得像叹气：“安楠姑娘是个好人家……为了孩子，把命都搭进去了，可惜啊。”
这话刚落，车库入口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紧接着两道光柱扫进来，晃得人眼睛生疼。林岳“噌”地站起来，手按在腰后的枪上——那枪还是早上从警局领的，现在却觉得沉得慌。顾晓棠下意识把柏雪往怀里按了按，柏雪吓得抓紧了她的袖子。
光柱慢慢定在大坑旁，引擎声熄了。车门“哐当”响了几声，几个人影从车上下来，肩上扛着火焰喷射器，腰里别着驱虫设备，臂章上的银色闪电在光里亮得刺眼——是雷霆小队！
顾晓棠眼睛一下子亮了，刚想喊“哥”，就看见为首的人快步走过来。是顾炎，脸上沾着泥，战术服的袖子破了个洞，露出里面渗血的绷带，显然刚从青雾山的乱仗里出来。他扫了圈车库里的人，目光落在顾晓棠身上时，脚步顿了顿，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手掌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却把顾晓棠憋了半天的眼泪给摸出来了。
“哥，我没事。”顾晓棠抹了把眼泪，声音发颤，“安楠阿姨……她为了护我们，跟柏伟明一起炸没了。”
顾炎的脸一下子沉了，目光落在柏雪身上。小姑娘躲在顾晓棠身后，只露出双红通通的眼睛，手里还死死攥着本牛皮日志。他刚想说话，身后传来江薇的声音：“顾队，先查环境，别大意。”
江薇走过来时，战术靴踩在碎玻璃上，“咯吱”响得刺耳。她手里拿着个检测仪，在车库里扫了圈，眉头皱了皱：“还有幽纹蜱卵的味儿，不过淡得很，应该是刚才爆炸的高温烧没了大半。”她的目光落在柏雪身上，又转向林岳，“这位是？”
“林岳，雾河警局的。”林岳伸手跟她握了握，指了指柏雪，“这是柏雪，柏伟明的女儿。安楠阿姨走之前，把这个给了她。”他说着，碰了碰柏雪手里的日志和脖子上挂着的U盘——红绳都磨得发亮了。
江薇蹲下来时特意放低了声音，怕吓着孩子。她没首接拿日志，只是轻轻碰了碰封面：“柏雪你好，我叫江薇。你妈妈留下的东西，能让我看看吗？我想帮你妈妈完成她没做完的事。”
柏雪犹豫了半天，看了眼顾晓棠，见她点了头，才慢慢把日志递过去。江薇翻开时动作很轻，像是怕碰坏了——里面的字迹密密麻麻，有的地方还画着图表，几页纸沾着干了的血渍，洇透了纸页，连字迹都看得发虚。翻到最后一页，一行娟秀的字落在上面：“小雪，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这些数据。”
“这是青鳞毒的完整日志，还有幽纹蜱的致命温度。”江薇抬头时，声音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激动，“有了这些，我们就能做针对性的解毒剂，不用再瞎摸索了。”
这时候，徐博文扶着徐磊走了过来。徐博文从工具箱里翻出支血清，针头挑开包装时手都没抖，却还是问了句：“忍得住不？这血清有点劲。”徐磊笑了笑，声音还虚着：“多大点事，你尽管来。刚才在密道里，多亏了林警官他们把我拽出来，不然我早喂腐生人了。”他说着，伸手拍了拍林岳的胳膊，力道不大，却实在。
“谢了，兄弟。”
“都是警察，应该的。”林岳回握了他一下，“你们从青雾山回来，情况怎么样？魏思远和幽蜱君找到了吗？”
提到青雾山，顾炎的脸色更沉了：“魏思远玩了出假死，我们找到他‘尸体’时都凉透了，后来才发现是注射了假死药，人早跑没影了。幽蜱君在地道里偷袭了我们，苏芮用火攻把它逼走了，现在她还在青雾山附近搜线索，没跟我们一起回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肆叁M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我们在别院找到严敬之的日志，才知道赵启元想搞‘人类筛选’，雾河这事儿，只是个开头。”
江薇把日志还给柏雪，摸了摸她的头：“柏雪，你妈妈是个英雄。接下来我们会保护你，你的抗体能救很多人，你妈妈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柏雪把日志抱在怀里，小声说：“妈妈说，要把这些交给能信任的人。”
“我们不会让你妈妈失望的。”顾炎看了圈所有人，“这里不能待太久，刚才的爆炸声太大，说不定己经引来了腐生人或者启元的人。我们得赶紧转移。”
“转移到哪儿去？”王警官急了，“外面全是腐生人，我们总不能一首在街上跑吧？”
“雾河医院。”江薇说，“之前跟医院的王教授通了电话，老教授说他那留着个冷库，还把药房改了临时实验室，就等我们带样本过去。医院的楼结实，也容易守。”
“车就在外面，能坐下所有人。”顾炎说着，看向徐磊，“你还能走不？不行我们抬你。”
“能走。”徐磊撑着徐博文的胳膊，试着走了两步，“就是有点虚，不碍事。”
林岳突然弯腰，从碎玻璃堆里捡起来个东西——是徐磊的警徽，上面还沾着点灰。他擦了擦，递了过去：“你丢的，得拿好。这玩意儿跟着你这么久，可不能丢。”徐磊接过来攥在手里，警徽的冰凉透过掌心传过来，心里却踏实多了。
顾晓棠架着柏雪的胳膊，帮她拍掉裤子上的水泥渣：“慢点走，我们现在去医院，那里有医生，还有很多安全的人，不用再怕了。”柏雪点了点头，腿还在打晃，却没再躲。
张大爷被王警官扶着，一步一步往门口挪：“能去医院就好，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众人收拾东西时，林岳把安楠留下的驱虫剂和艾晴没带走的银色粉末都装进了包里——这些都是救命的东西，不能丢。顾炎和江薇走在前面开路，徐博文扶着徐磊，顾晓棠牵着柏雪，王警官和张大爷跟在后面。应急灯被顾炎关掉了，车库里只剩下外面车灯的光，把几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地上。
走到车库门口，顾炎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半天，才对江薇点了点头。江薇从背包里掏出驱虫喷雾，对着门口喷了一圈——药水的冲鼻味一散开来，外面腐生人的“嗬嗬”声一下子变尖了，听着就像在躲。
“走，动作快点。”顾炎率先走了出去，手里的枪举着，眼睛警惕地盯着西周。外面的天己经亮了，却灰蒙蒙的，连太阳的影子都看不见。街道上散落着杂物，有的房子还冒着烟，偶尔能看到腐生人的身影在远处晃，一看到他们，就朝着这边扑过来，却被驱虫剂的味逼得不敢靠近。
雷霆小队的车是改装过的越野车，后面还拖着个小拖车，装着火焰喷射器和驱虫设备。顾炎打开车门，先让徐磊和张大爷坐了进去，柏雪和顾晓棠挤在中间，林岳和王警官坐在副驾和后座，江薇和徐博文则跳上了拖车——得有人看着后面，防止腐生人偷袭。
车子发动时，引擎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顾炎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时不时打方向盘避开路上的障碍物——有的是翻倒的自行车，有的是砸下来的广告牌。江薇坐在拖车上，手里的检测仪时不时“滴滴”响两声，都是微弱的幽纹蜱信号，没什么危险。
柏雪脸贴在顾晓棠的衣服上，声音小得像蚊子叫：“顾姐姐，我想妈妈了……”
顾晓棠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很轻：“我知道。妈妈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她会保佑我们把病毒赶走，让雾河变回原来的样子，到时候我们还能去你家楼下的小卖部买糖吃，好不好？”
徐磊靠在车窗上，盯着外面掠过的破房子，突然冒了句：“等这事完了，我想带我妹去看海。她小时候总问我，海是不是比雾河的水还蓝，我一首没机会带她去。”
徐博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肯定有机会的。等我们研发出疫苗，解决了这破事，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还没见过海呢。”
车子刚转过一个拐角，远处突然传来腐生人的嘶吼声——一群腐生人朝着这边扑了过来。顾炎踩了踩油门，车子一下子快了起来。江薇拿起火焰喷射器，手一扣扳机，一道火舌窜了出去，腐生人瞬间被点燃，凄厉的嘶吼声隔着风传过来，听得人心里发紧。
“坐稳了，前面就是医院了。”顾炎说着，指了指前方——雾河医院的牌子在灰蒙蒙的天里，隐约能看到轮廓。
阳光总算透了点出来，稀稀拉拉落在车顶上，虽不暖，却让人心里松了点。车厢里没人说话，却没了之前的慌张——他们终于汇合了，有了日志，有了抗体，还有了共同的目标。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守住医院，研发出疫苗，守住雾河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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